木海生出了知微堂脸色就没能再好起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总是和想的不一样呢?
以前,他一直在县里上学,家里定亲也没有问过他,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同村的未婚妻,据说是长的极好。后来,他亲眼见了那个长的极好的女子堵在大门口怼自己的长辈,他觉得这样的女子空有美貌却如此不懂尊卑粗俗不堪,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想的良配。
所以,他坚决的要退婚。
他喜欢的是芙蓉那样子的,会小意迎合,温顺识大体的女子。
所以,他刚刚退了婚便不顾旁人的眼光又订了亲。
一晃成亲也有好几月了,木芙蓉,对于他来说,这个妻子他还是满意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小性子,有些喜欢掐尖要强,但是这都是小事情,只要大是大非上不出岔子,有些小性子他也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为什么,这会儿头开始疼了呢?
他跟木棉是退了亲的,可以说,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心里都没有产生过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可偏偏刚才那几句话……
他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告诫自己,之所以不愉快是以为这一回的不欢而散,他怕是再也没有那份勇气再登门一回了。
机会错失便不再有,心中不免觉得可惜。
相府那边他去了几次,唯一一次鼓足敲响相府的大门,守门的看了他一眼就将门合上了。
相爷夫人的亲戚?
不存在的。
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自我介绍的机会。
他倒是也没有刻意想去巴结,只是同窗都在四处走动,他有这样的条件不用未免可惜。
在几次上门无果之后就歇了心思,准备闭门温书,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找上门来。
找上门来专门送了个字条给他。
在他看来,两家本就是亲戚,木棉已嫁,自己已娶,正常走动本就是一件好事情。
总比举目无亲要强许多。
所以,在去知微堂之前他跟木芙蓉嘱咐了不少,那会儿她是怎么应自己的来着?
木海生揉了揉自己那有些发疼的眉心,好像,好像什么也没应,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自己就自以为是的以为木芙蓉将话都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
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他的错,大错特错。
从他和木棉订婚又退婚之后,就注定了不可能再有旁的什么揪扯。
就算是亲戚之间的正常往来也是不行的。
这能怪谁?怪木芙蓉?不,只能怪自己。
从一开始自己就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真是。
他脑子里除了锦绣文章,再没有旁的东西了。
木芙蓉提着裙摆一路疾步,直到出了知微堂的大门才撵上他的步子。
新做的绣鞋本来就有些夹脚,这会儿火辣辣的疼。
“相公,你等等我!”
一连喊了好几声,木海生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回神伫步,转身看着她因为走的太急脸上被寒风刮出来的红晕心下微叹。
迅速将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压了下去。
“你走慢一些,不要急。”
木芙蓉低头抿嘴没有说话,她倒是想慢一些,想不急,可是能吗?
“相公,我知道我不该失态,可是我一想着你们……”
木海生抬手制止了她的话:“这话不要再说了,以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你若是不喜欢,以后就尽量不要来往了吧!走吧,咱们回去。”
说完转身,缓缓朝前走去,木芙蓉愣了愣,咬牙跟了上去。
脚底的疼早已经被心底里的那丝窃喜所掩盖。
木海生说了,她不喜,以后就不来往了。
她当然不喜,一辈子不来往才好。
她不喜欢木棉,木棉也不会巴着她,甚至于转眼就将他们夫妻俩忘的没影了。
楚凌恒将那阁楼后头的空房子当做了临时库房,什么东西都朝里面送,堆的满满的,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因着说是送来的嫁妆和聘礼,芶安几个便不好乱动,只能等她过来先过目之后再做打算。
是以,芶安将木棉带到后面开了门之后,木棉瞄了一眼就折身回了前头。
这种事情,她得找贾氏。
不是说没有事情做吗?眼下事情来了。
有了贾氏的帮忙,还有木絮木禾,加上几个丫头小厮,干起活来到也快的很。
那些打磨雕刻过的大件,有芶安他们在,也不算个事。
贾氏瞬间展现了她的特技,在后面将一群人支使的团团转。
折腾了一下午,按着单子大概的将东西归置好,天已经黑透了。
刚刚回了前面坐下喘了一口气,便听见外头一声尖叫。
屋子里娘几个面面相觑。
木棉起身道:“收拾一下,你们先吃饭,我去看看。”说完,抬脚朝外头走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屋檐下挂着的几盏灯发出橘色的光晕也只能勉强只能照清楚近处的一截路。
不等她走下阶梯,远远的便见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木棉才注意到,来人是芶荀,他手里拎着一个人。
木絮跟前的那个拂冬。
拂冬看见她仿佛找到主心骨了一样,挣脱芶荀的手扑倒在木棉的脚底下哭道:“夫人,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他,他……”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芶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芶荀,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芶荀的脸色很难看,抬手,五指张开,手心里露出一朵鎏金的海棠花:“这是我在小竹林里拣的,说不定就是这位拂冬姑娘的。”
拂冬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眸子一闪,而后慌忙低下头,声音里夹带着哭腔:“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奴婢才从牙行里出来几日,怎么会有那么精贵的东西。”
芶安根本不理会她,而是看着木棉。
木棉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很别致的花饰,只不过,花下多了流苏,反而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木棉看了拂冬一眼,由着她在冻的硬邦邦的青石板上跪着,开口对芶荀道:“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话毕,转身就扶着栏杆朝楼上走去。
芶荀抬脚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