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水土不服让木禾歇了口,他虽然常看医书,但是望闻问切一道还生疏的很,只是远远看着自己娘亲面色不好,没有什么精神气儿。
他不再问,木棉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木禾说。
虽然他和木絮同时出生,同样的年龄,可是这个少年被贾氏养的太干净,眸子里不染尘世,总是不忍因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破坏了那份清澈。
“眼下时辰尚早,你们两个要不要去逛逛,前面有一家酒楼的菜式不错,我们晌午去那里用?”
“好呀好呀,这么早回府,呆在府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木絮一声欢呼,她本来就是个拘不住的性子,在村子里上山下河什么时候消停过。来了经常,整日里被困在院子里,就那么大一片地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感觉整个人都腐朽了,浑身不得劲儿。
能出来一趟,再在外面溜达一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木棉说的,就是朱雀大街上的近水楼台。
那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
马车刚刚在大门口停下,便有那穿着短襟夹袄的小厮迎了上来。
木棉带头下了马车,菩提和冯提将马车交给了楼里的伙计,也跟了进去。
上了二楼,点了临街的雅间,菩提在外面守着,灵心则带着冯提和敛秋几人去了下面大堂开了一桌。
穿着青衣短袄的小儿抬着楼里的菜签上楼进了屋。
近水楼台的菜从酒楼兴起开始就与别处不同,用两指宽的竹签串在一起做的菜签。
上面刻了菜名,但凡上了二楼的,都要把签儿拿过去由着客人挑选菜式,有点像后世的菜谱。
木棉还是头一遭自个儿点菜吃饭,觉得很是新鲜,拿过菜签翻了翻笑道:“这里的菜哪些最好?”
小二有些不敢抬头,带着点结巴道:“楼里的所有,所有菜都挺好的。”
木棉勾了勾唇将签儿拿给了木絮,让她和木禾两个看。
木絮小姑娘对这种新奇的东西特别的感兴趣,翻着菜签儿在那里和木禾嘀嘀咕咕的,二人很快就一人选了一道菜。
木絮挑了一道“蝴蝶飘海”,木禾就要了一道“花揽桂鱼”。
木棉又加以补充,凑了四菜一汤。
等上了菜之后,木絮的兴致瞬间就败了下来。
“长姐,这就是所谓的蝴蝶飘海?”一盘子鱼肉加了一只小锅子,她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木棉瞧了她一眼道:“名字而已,尝尝看,总有过人之处。没有尝不要轻易下结论,有时候一样的东西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做出来都是不一样的。”
蝴蝶飘海,又名蝴蝶过河,在湘菜之中颇有盛名。相传在洞庭湖地区,民间历来有七星炉烹煮鱼鲜习惯,边吃边煮、边放料。而后就流行有“不愿皇宫招附马,只愿炖炉”的谚语。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洞庭湖,这鱼也不知取自何处,但是她之前有尝过一次,很是鲜美。
那鱼片很是考验师傅的刀功,鱼片两两相连,像极了一只只蝴蝶。
近水楼台的厨子刀功都是极好的,只是这汤锅因为佐料的缘故熬的不怎么好。
当然,这是木棉的个人看法,蝴蝶飘海在近水楼台那可是招牌菜之一,在许许多多的人都还不知道辣椒为何物的情况下,楼里这一小盆红彤彤的辣汤可是精贵又诱人。
还未开始动筷,楼底下就隐隐传来一阵喧嚣声。
木棉怵眉,喊了一声“菩提”,外头却不见回应,她起身拉开房门,走到木制的回廊下头隔着镂空雕花的栏杆朝下看。
菩提在下头,手里拿着他那把黑乎乎的伞,将灵心和敛秋几个挡在身后。
面前与他对峙的人木棉有些印象,吕家那个,吕衡吕老三。
近水楼台的背后是孟氏皇族,吕老三大概是皮痒了,居然找事找到这里了。
当然,这会儿指望酒楼里的人出面那是不可能的。
菩提是相府的人不假,可是她们几个都鲜少出门,面生的很。而吕衡,吕公的嫡子,那是近水楼台的常客,楼里的人不会巴结他,却也不会轻易的得罪他 。
木棉站在楼上冷眼看着,将下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也看的清清楚楚。
吕衡大概是在京城里横的有点久,忘了马王爷是几只眼了,相府的丫头也敢垂涎。
他看上了木絮跟前的拂冬,上前搭讪来着,结果被雪盏给挡着了。
雪盏长的不如拂冬清秀,可是她却是刻意培训过的,举手投足之间的那股子气势却是拂冬没有的。
当场,竟然就将吕衡给震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吕衡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居然被一个丫头给震住了。
当下就是一声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爷看上她,那是她的夫妻,把爷伺候好了,有的是她的好处,怎么着也比她做个小丫头强的多,你不要不识抬举,狗拉耗子坏了你小姐妹的前程。”
雪盏一声冷笑:“那可真真要谢谢这位爷的抬举了。”话毕,看了拂冬一眼道:“表小姐就在楼上,总不能缺了人伺候,你还是快些上楼去吧。”
拂冬看了她一眼,又怯怯的看了吕衡一眼而后点点头这才慢慢转身。
不等她到楼梯口,木棉带着木絮和木禾已经下来了,木棉脸上带着笑,笑吟吟的看着她。
拂冬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像是明白过来,双颊绯红,低头呐呐的喊了一声:“夫人,小姐!”
木棉嗯了一声,越过她朝吕衡走去。
当是时,吕衡只觉得一身穿素衣的仙子从天而降,款款而来,眼里除了面前越走越近的女子,好像再也看不见旁人了一样。
“吕三爷看上了我府上的婢女?”
吕衡身子一颤,眸子依旧没有焦距的愣愣的盯着她。
心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不仅生的貌美,连声音都这般……一句话,都能让自己销魂。”
不等他再看,菩提身子一斜挡在木棉身前冷眼看着他:“吕三爷,还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