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是来看龙舟,楚凌恒却如同是来郊游的。旁若无人的舀了煮沸的汤吹了吹,试着不烫嘴了这才递到木棉手里。
木棉捧着汤碗问道:“是老和尚跟前的两个小师傅?”
楚凌恒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并无异色这才继续开口道:“不管他们,送来的锅子不错,只是眼下有些热了,你若是有胃口,我帮你煮点面。这银丝面瞧着不错。”
木棉没有说话,小口小口的喝汤,一碗汤进肚子整个人都有了一丝暖意,加上先前那只粽子,她饱了。
饱了之后就开始乏了。
她觉得她这辈子就这样废掉了。
看着她好不容易有点精神这么快又倦了,楚凌恒也没有了胃口,吩咐般若将东西撤了下去,而后握着木棉的手道:“若是乏了我们就回去。”
木棉掩嘴打哈欠,摇头:“不,等看完了再回去。”
楚凌恒看了看四周潮水一般的人群,再看看停在什刹海边上的龙舟很是不悦。
到现在皇帝也没有来,这是不打算开始了吗?
正欲发作之时,往看台这边来的夹道处乱了。楚凌恒坐在高台之上看不真切,喊了冯提一声道:“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冯提应了一声,匆匆过去,却怎么样也挤不进去。
半响,人才散开,却见到了姗姗来迟的皇帝孟孤卿。
皇帝的出场方式有些特别,特别的昏昏欲睡的木棉都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
没有御驾,没有大内侍卫跟随,他身上穿着常服,应当是为了出宫才换上的。
他的左边站了一个男人,右边站了一个女子,他的双手被铁索捆在一起,铁索的另一头就在那男子手上。
万众瞩目。
三个人并行缓缓朝看台走过来。
楚凌恒眉头一拧,一旁的木棉问道:“阿楚,怎么了?”怎么一下子静了下来?不应该呀?
楚凌恒捏了捏她的手道:“无事,只是碰见了熟人。”
话落音,石琉卿便在看台下头贮步,看着他道:“楚相,楚凌恒。”
楚凌恒抬眼看着他,并未作答,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孟孤卿身上。
孟孤卿有些羞愧,刚刚出宫就被抓了,那些大内侍卫连刀都没有来得及拔,被俘虏的皇帝,大楚开国以来自己怕是第一个。
错开楚凌恒的目光道:“老师,学生让你失望了。”
话落音,石琉卿就接着开口了:“姓楚的,你的皇帝如今在老子的手里。”
楚凌恒道:“那又如何?皇帝是天下人的君主,不是本相一个人的。你若是想拿他要挟本相,怕是打错了主意。”
“是吗?”石琉卿冷笑:“皇帝在我手上,你身边那个女子和他,二选一。”
楚凌恒扫了他一眼道:“你是在山里呆久了,听不懂人话了吧?”
耻笑之意溢于言表。
石琉卿尚未开口,一旁的朱颜就忍不住大怒:“姓楚的,我耐心有限,你若是不将人交出来,我现在就弄死他。”
楚凌恒嗤笑:“那你就弄死他好了,看看他死了,你们夫妻二人今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话落音,便是一阵脚步声靠近,为首的是一直没有露面的连云月,带着锦衣卫握着绣春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端午出京赛龙舟一事就是连云月跟皇帝提的。
孟钧悠死了,季家季老爷子也死了,季舒玄虽然还在宫内行走,御林军统领一职却形同虚设,反而是连云月让孟孤卿越发的重用了。
皇帝有事无人吐露,总回与他说道。
倒不是有多信任他,而是皇帝知道,他与季舒玄不同。连家三朝之前就没落了,几代人也就出了一个连云月。连云月此人,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心思最重最薄凉。他没有那么大的倚仗,也没有多的势力,不过是仗着忠心二字。
然而这忠心也是有目的的忠心。
说起来就是为了重新振兴连氏一族。
什么才算是振兴?
孟孤卿是个聪明人,最擅长物尽其用了。所谓的振兴不过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罢了。连云月想要,他给了便是。
知道他求的是什么,用起来就放心了。
毕竟他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手,一个得心应手的人很难得。
所以他就将自己心里的烦恼和朝堂眼下的情形说给了连云月听,原本也没有想过连云月能给个什么好主意,只是心中烦闷,想找个人诉说而已。不曾想连云月竟然给了意见,说是可以趁着端午佳节与民同乐,安抚民心。
怎么个与民同乐呢?孟孤卿思来想去就想了这么一个点子。
至于连云月一贯只听不说,何以这回突然给了意见,皇帝忽视了,根本就没有深想。
兴致勃勃的准备了这一出,哪知一出宫门就被人绑了。
若不是连云月今日不当值,一早就出京来了什刹海,皇帝都怀疑这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孟孤卿脑子转的飞快,这一男一女明显就是冲着老师和师母来的,捉了自己要挟与老师。
他心里叹气,若是换了别人这法子极好,毕竟在天下人的眼里,自己是一国之君,安危何其重要,不要说一个人,就是全家的性命也得咬牙换了。
可是自己老师就不是寻常人,他将师母看的比什么都重,自己这个弟子,这个皇帝连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所以这种要挟一点用都没有啊!
来不及再多想,一旁的朱颜冷笑:“就凭这些人,你觉得能拦得下我们?”
楚凌恒起身,满身倨傲,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道:“没有留不留的下之说,端看本相愿意不愿意。伤了本相的人,本相还没有腾出手去收拾你们,你们却送上门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话音一落,葛洪和般若顿足就从看台上飘了过去。
身后的连云月也拔剑,寒芒四射朝朱颜刺过去。
朱颜没有动,倒是石琉卿,伸手一把掐住孟孤卿的脖子厉声道:“你们动一动试试,老子立马弄死他!”
“那你就弄死他好了!”一声冷漠的回应,石琉卿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手上一松,那铁索还握在自己的手里,另一端绑着的人却没有了踪影,下一刻,身子就挨了一掌,踉跄着朝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