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死寂,几个丫头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飞起来的纸鹤。
洁白的纸鹤被一圈幽绿的光晕包围,淡淡的光亮照的那原本极平凡的纸鹤瞬间不平凡起来。
明明就是一张纸,却在此刻突然活了起来,让人如何不惊愕。
楚凌恒陪着木棉用了午饭就吩咐丫头好生照料,自己去了归珑院理事。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归置好便又赶了过来,这边湿气重,他过来接木棉回归珑院。
这荷塘里的莲花才刚刚起苞,还有些日子可以看,棉棉若是喜欢常来便是,却不能常住。
眼下天还不是特别热,避暑也早了一些,湿气太重,楚凌恒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
疾步来了曲风苑,刚刚转过游廊转角便见几个丫头都立在那竹榻边上。他疾步走了过去,还没有到跟前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抿嘴看着那舞动的纸鹤半响不语,良久之后,手轻轻一抬,那纸鹤便随着那团光亮飘过来落到他的手上。
光亮不散,他眯了眯眼睛,屏气凝神,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波动,似灵气又有些不同。如何的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走廊里有些太静了。
榻上的木棉坐直了身子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金盏正要开口,灵心却一把扯住她往一边退去,身后的楚凌恒嘘了一口气,三两步到了木棉跟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棉棉的手真巧,叠的纸鹤跟真的一样。”
木棉勾唇轻笑,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是吗?”
楚凌恒重重的点点头,看着她继续道:“我就笨的很,以前也折过,却怎么也折不好。棉棉教教我好不好?”
话落音,灵心几个便识趣的远远退开,长长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凌恒说完,扯过小杌子挨着榻坐下,从桌子上取了一张纸放在木棉的手上:“棉棉再折一次我看看,可要慢一些,我笨的很,快了学不会。
木棉笑出声:“你若是笨,这世上还有聪明的吗?”
两只手摸索着纸张的边缘,反复对折,楚凌恒没有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手,好像真的在专心致志的学折纸一样。
折好了之后,木棉伸手扯了扯纸鹤的尾巴,伸手摸索着抓住他的手上,将纸鹤放在他手心里。
那纸鹤都还没有触碰到楚凌恒的手就飞走了,与先前那一只一模一样。
楚凌恒只看了那纸鹤一眼便收回目光,任由它被那绿光包围着围着帐子来来回回的飞舞。
反手握住木棉的手,将人轻轻一拽直接拽进怀里抱住,轻声道:“棉棉,我一定会护着你,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护着你一生无忧,喜乐安康。
自从木棉此番苏醒,楚凌恒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就跟捧在手心里的眼珠子似的,生怕多一分力就碎了一样。如此刻这般失态还是头一回,木棉有些错愕,回神之后便笑了。
伸手在他手心里点点道:“自然是得你护着,难不成你还想将我弃了重新再娶不成?”
这回轮到楚凌恒失笑了:“若说是相弃,只有棉棉弃我,我如何能弃了你。即便是你要弃了我,只要我还活着,都不许。”
许是情话动人心,如此笑闹木棉竟然不觉得困倦了,动了动要起身下地,对着他道:“我还想去坐乌篷船。”
楚凌恒自然是不忍拂了她的好兴致,却又怕离水面太近,湿气太重,对她身子有影响。
想了想道:“昨日不是看过了吗?荷花还未彻底的绽放。你若是不困倦,我带你回归珑院,山道两旁的花儿都开了,你还没有好好看过一回呢!”
说话间,似乎全然忘记了木棉此刻根本就看不见。
这样一说,木棉也来了兴致,这里是按着她的意思修建的,至今伤未完全建修好。
下面的庄子和半山腰的院子却早早的收拾出来,整个相府都搬了过来。
然而她却一次都没有看过。
坐直了身子要下地,楚凌恒松手,俯身替她套上鞋子。
喊了一声灵心,吩咐她进屋拿了披风过来给木棉系上。
眼下太阳才刚刚西斜,廊下还有阳光映衬的屋檐影影绰绰。
温度已是不低,可是木棉的手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偏巧她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楚凌恒的大手包着她的手,两个人沿着荷塘边上那曲曲折折的抄手游廊缓缓前行。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契合般配,宽大的袖子待那微风一起,与满塘的荷叶一起微微摆动,似画卷一般赏心悦目。
出了曲风苑便要沿着山道往下走,楚凌恒便不敢像先前那样随意,胳膊直接从木棉身后环住她的腰,两只手握着她的手,如同教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一阶一阶落步。
山道一旁是新移栽过来的石榴树,养的极好,不过几个月功夫,不止抽了新芽长出绿叶,还开了好多花儿。火红火红的石榴花,一朵朵的在绿叶间摆着各种姿态。
下面的空隙里开着大片大片的满天星,白的,紫的,蓝的,粉的,绿的,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好看极了。
只可惜木棉什么都看不见。
楚凌恒抿着嘴,看着她双眸没有焦距,依附着自己,每一步走的战战兢兢,心就跟着揪到了一处。
走了没有多远,便能清晰的感觉到木棉的气息乱了起来。
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手上也依旧没有温度,气息却越来重。
“棉棉,歇一歇。”
木棉也不愿折磨自己,点点头,应那一声“好”都费力的不得了。
楚凌恒袖子一扫,竟然直接坐在了山道的石阶上,将人抱在了怀里。
木棉靠着他闭上眼睛,细细的嗅着山道间的花香,眉间的倦色一点点消散,而后舒展开来。
身后的楚凌恒只觉得一股子似凉非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精神瞬间一振。
“棉棉,棉棉?”
木棉嗯了一声,身子动了动,窝在他怀里又没有了动静。
许是因为先前疼的太久,记忆太深,每每这种身体近乎放空的时候她就不想动不想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