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衡从工部出来就被告知有个小姑娘上门寻他,他急的连马车都弃了,直接骑马回的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错开了木棉,回到正院只见到一片人仰马翻。
妻子秦氏被人抬到床上没有了知觉,甚至于连呼吸都停止了,若不是脉搏还在跳动,他只当是人已经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吕衡指着屋子里几个丫头怒斥道:“都怎么伺候的?”
珊瑚看了看身旁的几个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大爷,请容奴婢从头禀来。”
吕衡嗯了一声,扯了椅子坐下,珊瑚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听得秦氏以为那人是自己的外室时 吕衡的脸色分外的精彩,而后又提到秦氏的出事原因,吕衡心中一颤,连声道:“将那女子进屋之后的动作和说的话全部学给我听听,不得有纰漏。”
珊瑚便道:“奴婢也没有看真切,只听见夫人惨叫一声,人就往后倒,奴婢几人都忙着夫人,并未看见旁的。只是那位姑娘说了,说……”
“说什么了?”
珊瑚道:“她说老爷想赖账,命也想要,银子也想要,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吕衡问道:“还有呢?”
珊瑚摇头:“没有了,说完她就走了。”
“愚蠢!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不将人留下来,怎么就让人走了呢!”
珊瑚无言以对,她觉得,若不是夫人突然下令绑人,说不得那位姑娘根本就不会动手,眼下这般情形可又怎么是好?
不等吕衡心中拿个章程出来,外头便有婆子来报:“大爷,老爷请您去上院一趟!”
吕衡轻嘘了一口气道:“先让府里的大夫过来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外头的找大夫,我先去上院与老爷子商议一番再论其他。”话毕,起身,匆匆朝上院走去。
木棉要账未遂,心情分外糟糕,她痛定思痛,觉得以后要是再出诊绝对得要现银,绝对不欠账。
这年头,不论哪里,欠钱的都是大爷,要钱的都是孙子。
至于被她推倒的吕府大门,早就被她忘的没影了。
还有秦氏,她不觉得自己动手有什么不对,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走到哪里都是通用的。
找她救命就得给钱,不给钱就拿命来还,公平合理的很。
心里碎碎念了一番之后,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她饿了。
早上没有吃好,眼下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她觉得该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安慰一下自己。
朱雀大街上不缺酒楼。
找人打听了一下便顺着人指的方向进了近水楼台。
看着门头上的匾额她心里笑了笑,这家酒楼的老板说不得是个有意思的,近水楼台,近水楼台先得月哇,不知道他开这酒楼求的是什么。
楼里很是雅致,一楼的大堂里放了二十来张八仙桌却一点都不拥挤,还用镂空的雕花木架子隔开了。架子上零星的摆着几盆绿萝,原本该是乱糟糟的地方硬生生折腾出几分雅致来。
楼里跑堂的小二见客人上门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客官,您几位?”
木棉抬手竖手指:“就我一个,楼上雅间。”
小二明了,喊了一声:“得了,二楼雅间,您楼上请!”
木棉勾了勾唇,抬脚便朝楼上走去,还未上二楼,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就在上头响起:“哟,这不是楚夫人嘛!”
木棉抬头,却见连云月那厮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想起回马湾崖壁上一幕,木棉客套的冲他点点头:“连公子 。”
连云月一愣,自从小寨一别之后,木棉还不曾这样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过话,一时间他竟然感觉到有些不习惯了。
回神,木棉已经上了楼,连云月道:“怎么你一个人,楚凌恒呢?”
木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我的腿又没有长在他身上,为什么要走哪跟哪?”
连云月大笑:“相请不如偶遇,走,既然是来吃饭的,爷今儿请客。”
有人掏银子,木棉的心情瞬间就愉快了起来,爽快的跟着他进了屋子。
小二将菜谱送进屋子里,而后便立在门口传菜名。
木棉拿起菜单扫了一眼,迅速就锁定了目标,佛跳墙,四喜鸭子,孔府一品锅,蝴蝶飘海四道菜,又要了一道七星鱼丸汤。
小二刚刚传完菜名,便又听她道:“有没有罗浮春?有的话上一壶。”
连云月不解:“何为罗浮春?”
木棉笑道:“连公子见多识广,罗浮春没有听说过,葡萄春总听说过。”
门口的小二会意,朝下头喊道:“葡萄春一壶。”
连云月道:“竟不知葡萄春还有这等雅名,好名字。”
木棉勾唇轻笑:“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九酿葡萄春,朱门金叵罗。月照芳春酒,无忘酒共持。一尊春酒甘若饴,丈人此乐无人知。”
连云月道:“常饮此酒,竟不知还有这等精妙绝伦的说法。”
话毕,看了木棉一眼,话锋一转道:“爷听说,你今儿去吕府要账了?”
提起这个,木棉就抑郁了,鼓了鼓腮帮子道:“别提了,听你们说那吕家的官做的挺大,挺有名望的,竟然不知道是那种欠账不还的无耻之辈。”
连云月挑眉:“哦?吕衡真的拉下脸不给银子?”
木棉叹气,要账难啊。
“要不要帮忙?”
木棉摇摇头:“算了,那钱我不打算要了,吕府的人言而无信,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们打交道了。”
连云月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眼前这小东西可是一个不吃亏的主,轻易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是他下意识的又觉得不能问,比起以前的针锋相对,眼下这样子坐在一处说说话感觉很不错。
等到吕府的人找上门朝他打听木棉的行踪,他才知道木棉在吕府干了多大的事情。
只是眼下他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不善于和女子说话的人,虽然府中美人不少,但是还没有一个敢近身和他说话的,以至于说完吕府的事情,竟然再也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