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官文,木棉自然是进不去的,转身走的干脆利落。
那老仵作拄着扫把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直到她出了院子,身形被不远处那些松柏遮挡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宛若一座雕塑 。
木棉回城的时候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等到天黑悄悄的再去一趟?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脑子里就被她甩开了,她是去看周氏,想知道她的死因,偷偷摸摸的,除非直接将尸体偷出去,否则仓促间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
与其这样,不如去寻一道手令,正大光明的过去。
这一趟她倒也不全空跑,顺天府近日貌似送了不止一具尸体来,还都是女尸。京城里什么时候死了这么多人,她得回去问问楚凌恒才是。
刚刚到朱雀大街,还未来得及朝相府去便遇见了冯提。
似乎是特意在找她,看见她,冯提松了一口气:“夫人,相爷有事寻您,这会儿在关雎堂候着了。”
木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抬脚便朝前走去:“走吧,有事回去说。”
楚凌恒在关雎堂处理一些琐事,到也不是刻意在等她。
到了北苑,才刚刚至关雎堂的院子门口,便见一行人从里面朝外走来。
梁管事,花月奴,还有两位看起来很面生的中年男子,最后才是般若与菩提。
看着她这装束,梁管事一愣,而后率先抬手对着她行礼:“夫人!”
身后的两名男子一愣,而后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她打了招呼。
木棉点点头,目光从花月奴身上扫过,抬脚就朝里面走去。
楚凌恒端坐在案子后头,手里捧着册子正在翻看。
木棉走过去,他抬眼又垂眸继续忙碌,嘴里却道:“回来了!”
木棉嗯了一声,走过去到他旁边屈膝坐了下来,而后双手托腮看着他:“你有事找我?”
楚凌恒放下册子看着她:“没事不能寻你?”
木棉干笑两声道:“有事说事。”话毕,双手交叠放在案子上,身子趴上去,下巴挂在手背上。
“穆君逢醒了,嚷嚷着要见你,累不累?不累的话等会儿跟我过去一趟。”
木棉摆摆手:“不累,正好,我也有事情先问你。”
楚凌恒闻言眸子闪了闪,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去了一趟城北义庄,但是没能进去,说是要府尹大人的手令。听那看管义庄的人的口气,最近顺天府送过去的死人不少,还都是女人?京城,这么不太平吗?”
顺天府能送过去的,那都是案子里面,死于非命的那种。
“你去了义庄?”
木棉点点头:“对啊,我想去看看周氏,好歹也喊她一声大伯娘,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人死了这么多天不入殓下葬,不远千里从荀安县来京城,我总觉得这个木根有点怪。”
楚凌恒垂眸片刻,很快又抬眼看着她:“明日我陪你过去吧,今日也不早了,等会儿去别院一趟。最近,城里确实不怎么太平,京城周遭的县城里出现了好几起命案,死者全是女子,死相很不好看。”话毕,楚凌恒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道:“方才,我召了七杀堂的人议事,相府的人都要约束起来,在捉住凶手之前尽量少在外头走动。”
木棉怵眉:”这么严重?”
楚凌恒点点头:“明日你随我去义庄看过就知道了。”
话毕,将手里的册子放在一旁,起身道:“可用过饭了?”
木棉摇头:“没有,不过这会儿不想吃,晚点直接用晚膳好了。不是要去别院看穆君逢?走吧!”
站起来,楚凌恒已经快她一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拉住她,出了大堂,朝后面院子里走去。
“不是说去别院?”
楚凌恒侧目看了她一眼:“是去别院,不过你先去换一声衣裳。”
木棉顿住步子看着他:“不用换,这身挺好,出门方便。”
楚凌恒道:“换吧 这身你穿着不合适,若是喜欢男装,改日让锦绣堂量身为你重新做几身。”才怪。
木棉这一身男装,他发誓,绝对不会让她再穿第二回。
木棉本来就生的娇小,穿上男儿装,少了女子那份柔媚,宛若一个半大的孩子。
不看不想尚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看楚凌恒就觉得莫名的心塞。
自己好像,很老了。
再想起前一日她们姐弟几个和孟孤卿在堂下说笑,心里就越发的郁闷。
换掉,必须换掉。
木棉哪里知道他心底里作祟的小心思,只当是去别院有什么讲究,让灵心寻了一条桃粉色的裙子,配着颜色稍深一些的同色掐花褙子,将束起的头发打散,简单的绾了个髻儿,这才随他出了府。
马车停在了松溪客栈门口,下了车楚凌恒才道:“新来了一位厨子,湘菜做的不错,先吃了东西再过去。”
木棉眨巴眼不说话,都到门口了,她能说不吃吗?
只不过,到客栈里吃饭,有点违和。
进了大堂,却没有上楼,年轻的管事将他们从楼梯后面的角门领到了后头的回廊上。
木棉顿住步子挑眉看着楚凌恒。
楚凌恒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而后反手握住她的手沿着回廊朝前走去。
一曲三折的回廊,边上纵然有景,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也没有什么看头。倒是转角那处的梅花开的不错。
虽然只有一株,但也正因为只有一株,红的绚丽,格外的引人注目。
转过那处,是一座八角凉亭,凉亭边上有一处池子,大概到了夏日里景儿特别的好,这会儿只有零散的几根枯掉的莲茎耷拉在水面上。
在此住了好几日,木棉竟然不知道,客栈之后竟别有洞天。
脑子里亮光一闪,脱口而出:“这就是你安置穆君逢的地方。”
楚凌恒笑道:“棉棉很聪明。”
木棉抿嘴,别过脸不看他,这是正话反说嘲笑自己傻吗?
再往前走就能看见一个院落,背靠着这边,一丛竹子挡住了大半的院墙,楚凌恒带着他轻车熟路的从竹子旁边穿过去,房檐与竹子相接的地方有一扇只融一人进入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