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大夫。”
木棉站在床边喊了一声。
温时弼显然还是没有完全清醒,目光带着一丝迷茫,看着她喊了一声:“桑榆!”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震,尤其是穆衡山,桑榆,温时弼这辈子都放不下的名字。
没有人说话,温时弼嘴角竟然浮现了一丝笑容:“榆儿,你是来接我了对不对?我们,我们一起投胎,我们从头开始,下辈子只有我和你,鲜衣怒马,笑傲天下……”
话刚刚落音,人再次晕过去,却是木棉突然出手用银子刺晕了他。
“他生念已断,一心求死。”
穆衡山的身子晃了晃,而后腿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
他这辈子,无愧天地,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温时弼。
与孟桑榆先识的是温时弼,最后娶了孟桑榆的却是自己。
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沉寂往事,木棉转身道:“老将军在此无益,不如先回府吧。我想,穆府那边,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老将军操持。”
穆衡山闻言嘘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如此,就麻烦二位了。”
木棉点点头,不再与他客套,而是看着他出了屋子才对外面的芶安道:“将穆三爷与温老大夫安置在一处,精心一些,不要碰到他。”
芶安应声,出屋去了隔壁。
这边的厢房的床是他们哥几个无事按着木棉的吩咐自己弄出来的,不靠东墙,四面都是空的,而且比普通的拔步床大了一倍。床身是用松木自己打磨的,也没有铺稻草,而是去城外的庄户里收了棕毛回来弄了垫子,然后再铺一层被褥。拆洗起来不繁琐又舒坦。
穆君逢就在隔壁,由了玄看着。
芶安和杨不理将人弄过来之后就退了出去。
“大师,两人一同救治我怕心力不济,大师不如先去隔壁歇息,而后来接替我。”
了玄秒懂,每个人有自己特殊的手法,这种东西是不能外传的,自然是需要回避的。
等了玄离开去了隔壁,木棉这才对楚凌恒道:“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楚凌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在这里陪你。”他觉得,他和木棉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了回避的必要。上一回木棉救治芶安他是亲眼看见的,一个人尚且竭力,两个人,他放心不下。
木棉点点头道:“好,你既然不休息,那便给我帮忙吧!”
楚凌恒起身,他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按着辈分来说,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都算是木棉的长辈,但是在他眼里,终究是男女有别。
夜已经深了,小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屋子里放了十几盏琉璃灯,将屋子里照的亮如白昼。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而后又归于平静。
东方天发白,屋子里才传出了玄的声音:“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大难已过,日后定能否极泰来。”
木棉脸发白,一身衣裳被汗浸透,被楚凌恒用斗篷包裹着,指着桌子上的两只小玉瓶道:“大师,接下来就劳烦你了。”
“木施主不必如此客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老衲应当。”
见状,木棉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和尚平日里看着不修边幅,可真正遇到事情还是很靠谱的。”
楚凌恒将人抱起朝外走去 。
黎明的上京冷的刺骨,所以,他没有打算带木棉回相府,而是直接送她去了阁楼。
总归上面已经收拾妥当,为的就是给她偶尔过来小住的。
回了楼上,木棉早已经睡了过去。
屋子里添置了炭盆,倒是暖和。
楚凌恒用毯子裹着她,而后将她身上汗湿了的衣裳褪掉再换上干净的。
如此折腾,木棉也没有醒来,可见整个人已经虚脱。
这一觉睡到晌午时分木棉也没有醒,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嫣红。
楚凌恒抬着熬好的粥上楼。
“棉棉,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木棉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看了他一眼,恹恹的开口道:“不想吃。”话毕,又闭上了眼睛。
楚凌恒怵眉,将粥放在了一旁的案子上,伸手托着她的后颈将人扶起来:“乖,要吃东西再睡。”话毕,眉头拧的更厉害了。
低头在她额头上触碰一下,那温度有些灼人。
发烧了。
木棉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对劲。
这副她自认为很契合的身子其实一直都没有和她的魂魄真正融洽在一起。尤其是在那山上那一回之后,体内的灵力总是难以提升,还时不时的间断。
上辈子她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鬼医因为救人而卧床不起?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她从出生往后的二十多年,连鼻涕都没有流过,更别说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老天爷一定是跟自己有仇,让本大神穿越到这么一个破落的地方,还给本大神一副这样破落的身体。
哔了狗了。
熬的稀烂的鸡丝粥,楚凌恒一小勺一小勺喂给了她。
人一直迷迷糊糊的,喂完眼睛都还是闭上的。
楚凌恒收拾了碗匆匆下了楼。
这种状况,他无能为力,自然得找有能力的人来瞧瞧。
他刚刚出屋,木棉就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朝隔壁的耳房里冲去。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冲到耳房,连痰盂都没有来得及拿,就是一番狂吐。
不止刚刚吃下去的粥,连胃液都吐出来了。
楚凌恒才走到二楼的楼梯转角便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猛然转身,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耳房里便传出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伴着一股子刺鼻的异味。
他走进去,眉头微微一皱便又舒展开来,将人从里面捞出来,弄了水给她漱口。
而后,而后一言不发的就扒衣裳。
“你,你干嘛?”
“替你换衣裳。”
木棉喘气:“我自己来,又不是快死了。”
楚凌恒没好气的伸手捏她的鼻子:“满嘴胡言乱语,又不是没有给你换过。”话毕,人已经熟稔的从箱子里找了裙子和褙子出来:“换了衣裳,穿厚一点,我带你回去。这边,让丫头过来收拾了,然后散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