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才五更天,般若就套了马车,楚凌恒顶着寒气进了宫。
昨日在朱雀大街的事情,皇帝定然是知道了,楚凌恒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总归是要个说法的。
他楚家的人,岂是任谁都能来踩一脚的?
他进宫的时候,木棉也醒了,但是却赖在被子里不想起。
她觉得,自己自从跟楚凌恒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堕落了,两辈子坚持的早起练功的好习惯全部都丢去见鬼了。
反正,她自此又多了一个毛病,赖床,床上多暖和,简直不想起。
在床上拥着被子滚了好几遍之后,外间的金盏和雪盏听见动静抬了热水和烘烤过的衣裳进了里屋。
“夫人要起吗?”
木棉唔了一声,雪盏便将帐子挑了起来,拿了衣裳替她穿戴。
木棉掩嘴打了个呵欠道:“放下吧,我自己来。”
雪盏闻言,将衣服放在了床头,自己退到了一旁。
木棉利落的穿戴好,这才正眼打量两个新得的丫头。
金盏机灵,雪盏稳沉,再加上灵心,自己身边是越来越热闹了。
不得不说,相府挑选丫头的眼光还是极不错的。
穿戴整齐之后,金盏捧了热水过来,她自己净了面漱了口,雪盏上前替她上妆描眉,左右看了看,只觉得她的眉眼天生精致,少一份则淡,多一份则浓,一双唇根本无需要唇脂,嫣红如梅。看了看妆盒半响竟无从下手,末了只能细细替她篦了头发开始绾发。
妆盒里除了胭脂水粉,头饰也是不缺的,可是木棉却不喜欢那些,摆摆手道:“拾掇的简单些,没得带那么多的东西,脖子酸。”
雪盏抿嘴笑道:“那奴婢就给夫人挽个单螺吧!夫人的头发养的极好,单螺绾出来定然漂亮极了。”
木棉不知道单螺是个什么东西,见她说的热闹便道:“漂亮了,才说明你绾发的手艺好。”
雪盏闻言脸上微微松动几分,开口道:“承蒙夫人夸奖。”从昨日到今日,这位主子和她们基本没有什么话说,就连入寝也是自己一个人,也不让守夜,她和金盏一直都在担心,怕自己伺候不周惹了主子不快被退回到庄子上去。
要知道,她和金盏是从众多丫头里面选出来的。
那个庄子上有几十个年岁与她们相仿的女子,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后被送去各处。
她们大概是最幸运的,因为离开庄子之前,她清楚的看见了同伴眼中的羡慕之色。
她们确实是幸运的,在来了相府之后她们便觉察出来了。但是,前提是得做好分内的事情,若是被退回去,那下场就只有最惨没有更惨。
绾好了头发之后木棉才道:“什么时辰了?”
雪盏道:“回夫人,卯时刚过两刻。”
金盏道:“夫人可要用早饭?”
“相爷呢?”木棉问。
金盏道:“相爷五更天就出了府,这会儿并不在府里。”
木棉点点头,心中了然,五更天出门定然是进宫参加朝会。
“那就等他回来一起用吧,你们去大厨房问问冯娘子,有没有大豆和番薯,有的话弄一些过来,我要用,若是有花生也要。”
明日就是小年,要宴请,她旁的地方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花点心思在菜色上增上些颜色。
金盏和雪盏闻言福身退了出去。
木棉起身出了屋,站在芜廊下望着外头轻轻叹气,这一晃又是小年了,贾氏在穆府,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看看,没有曾想一日拖一日,竟然都到这会儿了还未能成行。
而后便隐隐听见院子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很快,院子门就被推开,金盏和雪盏去而复返,梁管事和灵心也在。
灵心的脸上,还蒙着面纱,虽然嘴唇已经消了肿,可是脸上结痂的地方还需些日子才能好,小丫头爱美,自然是不愿意露脸的。
“夫人!”
梁管事一揖:“相爷昨日吩咐了,说是今儿要将知微堂收拾一番,让您先搬去北苑关雎堂后面的院子里暂住。”
木棉挑眉,挪地方?
好吧,自己住哪都是住。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灵心,你和金盏去看看需要带的归置一下就行。”话毕,看向梁管事道:“意思是我现在就去北苑。”
梁管事笑着点点头道:“是的,相爷早上出门时吩咐了,说是回来要在北苑与夫人一起用饭。”
木棉点点头道:“走吧,这就过去。”话毕,抬脚出了芜廊,朝院子外头走去。
北苑那边自然是比主院热闹许多。
楚家的七杀堂都隶属北苑,楚凌恒日常处理事物自然都在那里,人多,是非便也多了。
木棉头一日去了一遭,就将锦绣堂的花堂主得罪了个干净。
这已经第二日了,锦绣堂里,莫痕除了睡着不哭,醒来的时候都是嚎着过的。
梁管事随着木棉到关雎堂的时候,合和堂的温老大夫也到了楚家门口。
虽说各堂的内务互不干涉,但是进出府门的人都得经过梁管事点头才能放行。
门房来禀梁管事的时候木棉也在,只见他怵眉道:“相爷并不在府里,这么早温老爷子不知有何贵干,你可打问了?”
门房道:“小的不敢细问,只随意问了一声,说是咱府上锦绣堂的人去请的。”
这下,梁管事和木棉都明白了,这是花月奴为儿子莫痕请的大夫。
“梁管事自去忙吧,左右已经进了北苑,我认得路。”
梁管事笑道:“那奴才就先去忙了,等会儿那两个丫头就过来了,夫人有事吩咐她们便是。”
话毕,便匆匆朝前门而去。
木棉便与雪盏一道去了关雎堂。
关雎堂是北苑议事用的地方,院子很大,先前了玄与楚凌恒煮茶那里是北三间,是楚凌恒平日待客议事的地方。
东西耳房只有东侧搭了榻,楚凌恒素日里都住在主院,这边很少逗留。
而般若则住在东厢,与正房隔着抄手游廊。
雪盏似乎比木棉还要熟悉这里,带着她从游廊一直后行,穿过仪门,到了后罩房。
“夫人,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