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楚凌恒并没有拒绝,淡淡开口道:“皇上所言极是,等钦天监选好日子,本相自然会宣读祭文,亲自授冕于皇上。”
话毕,抬眼看了龙椅上的人一眼,唇角微微的上扬:“本相今日来乾元殿还有一事。”
皇帝道:“楚相但说无妨。”
“本相在先皇灵柩前曾允诺,收八皇子为弟子。君子重诺,自当言出必行。三日后小年,本相会宴请四方,正式受八皇子大礼,将师徒之名,昭告天下。”话毕,看了皇帝一眼,嘴角的弧度就越发的大了。
他刻意选这么个时候说,就是为了膈应孟筠莜。
如愿以偿的做了皇帝又如何?楚家,从未将那个位置放在心上过,所以他也不必在那里耀武扬威企图压自己一头。
谁做皇帝,他楚凌恒都不在乎,只要别来招惹他,该楚家人做的事情必定一样不少的周全了。
果然,皇帝听见他得话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半响才道:“朕先在此恭贺楚相觅得高徒,希望八弟学有所成,莫要辜负了楚相的祈盼才好。”
八皇子后退一步,压住脸上的喜色站到了楚凌恒的身后道:“谢皇兄教诲,臣弟定不负老师的教诲。”
皇帝心中冷哼,抬眼边与楚凌恒的眸子对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差点让他按捺不住。
楚凌恒收回目光,内侍高唱一声“散朝!”
“且慢!”楚凌恒突然再一次开口,目光从龙椅右下方站立的周祜身上扫过道:“本相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乃是先皇身前最得用的近身内侍,先皇大行,他合该殉葬或者去守皇陵。怎么?偌大的一个皇宫,皇上竟然找不到可用之人?”
话毕,大殿之内再一次死寂一片,皇帝脸上的平和似乎有些皲裂,半响才道:“内官乃是内务府的事情,用谁,乃是朕自己的事情,朕不是那三岁稚儿,做什么事朕自己心中自有成算,楚相,你逾越了。”
楚凌恒嗤笑:“是吗?家事国事天下事,孟氏坐拥江山一日,楚家便要监管一日。皇上要与虎谋皮,将来自食恶果时莫怪本相没有提醒你。”话毕,抬眼,与周祜的眸子相撞。
周祜眸子里的恨意丝毫不加掩盖,楚凌恒也不惧,挑衅的冷笑一声,转身便朝大殿外头走去。
看来,孟筠莜是真的开始用周祜了。
两个不死不休的人竟然凑到了一处,不知道孟筠莜是怎样说服周祜的,又或者说,周祜是怎样打动孟筠莜的。
孟筠莜可不傻,养虎为患这种事情他不是不懂,但他还是做了,想来,定然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周祜可不仅仅是虎,还是一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疯的虎,但愿皇帝能够招架的住。
出了甪直门,般若驾了马车在外头候着,上车之后他道:“去穆府。”
般若掉转马头驾车朝城东缓缓驶去。
穆衡山年纪大了,身有旧疾,除了每月的大朝,他是不会进宫参加朝议的。
如今,大楚雄霸四方,楼兰,吐蕃等附属小国丝毫不敢有异动,就连北方的鞑靼人也年年派人前来联谊。天下太平,除了驻守边关的将士,朝中的武将渐渐已经没有了多少话语权。
穆家也是如此。
说是位高权重,不过是在旁人眼里看起来这样子罢了。
皇权更替,先皇在世的时候尚感念穆家上下不易,而今的皇帝么,还没有登基就想拿穆家开刀,何况如今已经登基为帝。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如今刚刚登基,皇权不稳,贸然动了穆家必然让天下人诟病,好在穆衡山知道分寸,根本不往他眼前凑,他一时到也找不到什么发作的理由。
马车在穆家牌楼下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楚凌恒下车,上前上香,而后才从牌楼过去,般若先他一步,拉动大门上的铜环叩响了穆家大门。
大门被一个瘸腿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拉开,一眼便认出了楚凌恒:“楚相?老常,快去跟林总管说一声,就说有贵客登门了。”
般若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穆府他不是头一回来,还从来没有听见这看门的开口说过话呢!这么热情是为了哪般?
不由他多想,楚凌恒已经进了府,他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头。
林长贵听说人已经进了府,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给楚凌恒作揖行了礼:“相爷!”
“嗯,不必多礼,老爷子可在府上?”
楚凌恒的步子未停,只是迟缓了一些。
“老将军在料理府务,相爷先移驾琅琊阁,奴才这就去禀了老将军。”
“嗯,林管事自行先忙,本相不需要招待。”
林长贵忙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
外人眼里,相府与穆府并无多少来往,可是私底下却是私交甚密。
穆家楚相虽然不常来,但是府里的人没有人会拿他当外人。
如今,小少爷又因着楚相夫人给的方子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磕府上下,无不感恩戴德。
所以,看门的老常和老许才会变了态度。
只是般若不知,楚凌恒不知,他们从来都不会将一些变动跟自己的作为联系在一处。更何况,救治穆晨光的是木棉。
进了琅琊阁,屋子里烧了地笼,有丫头守着,给他上了茶,林长贵这才匆匆朝玉笙居走去。
穆衡山去了玉笙居,楚凌恒来府上,林长贵只打发小厮去告知,并未亲自过去。
玉笙居,是二爷生前住的地方,如今住着刚刚认回来的二夫人和小小姐。
这个二夫人,便是贾氏。
木棉的样貌结合了她和木萧所有的有点,生的明媚动人不说,还有一双与穆老夫人一模一样的眸子。
而木絮木禾,虽说是孪生兄妹,却长的很有差别。
木禾随木萧多一些,木絮随贾氏多一些。
穆衡山将人接来京城,看见木禾,连穆家的命牌都没有看就断定了,这就是老二穆君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