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蝙蝠,走!”楚凌恒拽了她,顿足而起,身子打着旋朝里面飘去,灵巧的避开那些晚上夜视飞行的东西。
再往前,却不是什么祠堂,而是一处墓地。
此时,一轮银盘一样的月亮从远处黑沉沉的树影之后升起来了,月光的银辉将大地一点点照亮。
入眼便是大大小小的坟头,到处都是。
隐隐的,远处那土堆上头还有小东西仰头作揖,是黄鼠狼在拜月。
楚凌恒袖子一挥,一道金印便朝那黄鼠狼砸过去,怒喝一声:“破!”
月亮消失了,坟头也看不见了。
木棉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是环境。
“阿楚,你怎么知道是那只黄鼠狼的。”
楚凌恒道:“眼下才六月初,哪里来的那么圆的月亮。黄大仙拜月说明它已经通灵,掌握吞吐之法,又怎么会去拜一轮假月亮。”
“阿楚,那你能不能感应到顾倾川,他究竟在不在这里?”为什么她只感觉到那浓浓的死气,若是有活人在此,不应该是这般的,难不成顾顷川熬不住死掉了?
楚凌恒摇头:“没有,他不在这里了,有人在我们来的时候将他弄走了。”方才在外面的时候还在,不过是刚刚入幻境那一会会儿的功夫。
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或者说一直都在人家的预料之中。
先是扣了莫痕,然后假借莫痕勾上顾顷川,将两个人拽在手里不过都是为了引自己来这个地方。
大楚与西合虽然连年战事不断,可是楚家与西合胡家却从无往来。
既然没有往来就没有情仇一说,西合皇不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来引诱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吕公望。
从大楚逃脱心怀不甘要借着胡氏祠堂置自己于死地。
至于胡氏的祠堂他怎么能进来,这点不难揣测,顾顷川早已经查明,吕公望乃是西合长公主胡淑澜之子。
当年吕侯那个继妻就是胡淑澜!
据说吕侯是在外巡猎的时候遇见的胡氏,一见便惊为天人,当场许了她正妻之位。
后来回京不久胡氏就生下了吕公望,吕公望长的一点都不像吕侯,和胡氏肖像的不得了。
所以,吕公望也算得上是有一半的胡氏血脉,所以才有那等非凡的手段。
一个吕公望不足为惧,可若是胡氏血脉真的强大到如此地步,那么他此番西合之行就真的是自动送到狼窝里来了。
想到此处身子一紧,拽紧了木棉的手腕道:“走!”
可惜,到底迟了一步。
刚刚走了没有多远,四周突然灯火通明。一排排火把远远将前面照亮,一连串的脚步声急促的往这边靠过来。
打着火把的侍卫从中间一挤,闪出一条道来,来人便出现在了楚凌恒面前。
为首的那人也是一袭白衣,头戴金冠,正是许久不见的吕公望。
“楚相,好些日子不见,孤听说你过的不怎么安稳呀!”
楚凌恒顿住步子挡在木棉前面扫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安稳也比你这种抱头乱窜的强。”
说完之后顿了顿,勾了勾唇又道:“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有想到你又悄无声息的换了身份。本相是该喊你一声国师,还是喊 你一声吕公望,或者西合太子殿下?”
说完之后笑了笑道:“本相听说西合王只有六个女儿,没有子嗣,没有想到沧海遗珠,不是没有,而是鸠占鹊巢换了身份养在了外头。你的母亲不是西合大长公主吗?你怎么转眼又成了西合王的儿子,这女儿和父亲——”
当然,自称“孤”的不一定就是太子,也可以是太孙,可楚凌恒偏偏就想说他是太子,觉得就是这样,事情才有意思。
吕公望并不接招,狠狠的嘘了一口气道:“楚凌恒,趁着你还有口气,你随便说,想怎么说都可以,说完了,我就送你去个好地方。”话毕,对着木棉招招手道:“表妹,你过来,姨母昨日还跟我念起你,我带你去见她。”
木棉蹙眉:“什么姨母?跟我有关系吗?”
吕公望一愣,目光有些复杂:“表妹是聪明人,何必跟我装糊涂。莫不是你为了这个男人,不愿认自己的母亲?”
木棉道:“说笑了,我一个山野丫头,母亲就是山里头一个种地的,太子的姨母那是一国帝姬,木棉不敢乱攀亲戚,太子殿下也不要乱认。饭可以吃,话别乱说,你们西合皇室不看重血脉正统,我还要名声呢。”
吕公望看了她一眼,脸上还挂着笑,却给人一股子寒意,大手一挥道:“拿下!”
落音,火把之下便竖起了人墙,手里拉弓搭箭对准了楚凌恒和木棉。
楚凌恒捏了捏木棉的手笑道:“看来他是蓄谋已久,就等着咱们来了。不过,你说他到底敢不敢放箭?”
木棉斩钉截铁的答道:“不敢!”
吕公望明知他们是在激将,却不得不入套,抬手一挥道:“愣着做什么?放箭!”
话刚刚落音,一道尖锐的高唱就在不远处响起:“皇上有旨,太子殿下接旨!”
吕公望闻言一愣,一撩衣袍跪了下来道:“臣接旨!”不用看,也知道内侍那异样的眼神,可是那声“儿臣”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侍卫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除了那宣旨的内侍,就只有楚凌恒和木棉站着。这种感觉,不可谓不爽,即便是知道这些人跪的不是自己。
怪不得那些人都头破血流的往上爬。
内侍一顿,上前道:“皇上口谕,命太子殿下迎楚相崇明殿一叙。”
吕公望闻言猛然抬头,那内侍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对皇上的口谕有异议?”
吕公望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道:“臣遵旨。”起身手一抬:“楚相,请!”
楚凌恒拉着木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就这么一声没有了下文,抬脚就朝前走去。
吕公望掸了掸衣襟,面不改色的跟在他身后。面色无甚变化,心里却是一片狂风怒吼,若不是此刻咬紧牙关,他担心自己真的会咆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