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算得上是老宅子了,是一处两路分开,五进十二院的大宅子。这还不算后面的校场,中间的大花园以及园子边上的花厅。
穆衡山带着桑榆出了祠堂就顺着右手朝北面拐过去,北面那处有衡芜院,听雪轩,落音阁。从落音阁边上的小道再往北就是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小道边上是草地,有一簇簇的芭蕉和一丛一丛的箭竹。
这里现烧有人过来,是以并未来得及打理,看着有些荒芜。
不远处还有几棵梨树,那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桑榆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粗壮的隶属树干。大概是因为太久了的缘故,主干几乎全部都枯了,却从根部还有枯掉的树干中间抽出好多新枝来。这个季节梨花已经败了,叶子中间露出手指头大小的青果,看着好不鲜活。再往前就是一处草庐,那草庐上的茅草已经破败了,可是屋子却还是好好的。
这将军府里竟然有这么一处草庐,着实让人觉得新奇。
穆衡山道:“这个据说是我曾祖母曾经住过的地方。据说她不会武功,也不识字,是我曾祖父从边关带回来的一位农家女。除了会做菜便是种菜,不习惯被人伺候,也不喜欢住在庭院里。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都在边关,曾祖父去世之后她便回了京城,让祖父在这里给她起了几间草房,她独自一个人住在此处。”穆衡山说完看了看四周:“你瞧这些草,这都是后来才长的,据说以前这里是曾祖母的菜园子,她宝贝的很,外面的人轻易都不能进来。”
“还有那梨树,据说也是她老人家栽的,据说那上面的梨子特别的甜,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尝过。”
桑榆就更在听故事一样,眼睛亮闪闪的,不禁赞叹道:“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虽未出府,却觉得已在府外。
穆衡山笑了笑,他果然猜对了,这丫头的性子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说话间,便走到了那芭蕉树下面,边上也是一条小道,两人从那边走出去就是一座石拱桥,桥下是一道水渠,水渠里好像还有水,只是被杂草掩盖看不真切。
过了石桥再走不远就是挨着荷塘的水榭。
那荷塘刚刚被清理出来,零散的飘着几簇荷叶,穆衡山自觉没有什么看头,索性从后面饶了过去。
见四周无人,伸手挠了挠桑榆的手心道:“从这边直走就是校场,我带你去跑马?”
桑榆闻言眸子一亮,而后又暗淡下去,摇摇头道:“不了,今日有些不方便?”
穆衡山不解:“怎么了?”他明明看见听说去跑马时她眼中的光亮,怎么突然又不方便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桑榆就觉得脸有些发热,控制不住的就想起了昨夜那红浪翻滚的情形。原本觉得自己还能坚持,这会儿一留意就觉得越发的不舒坦了。
穆衡山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不,小女人,好端端的就停下来不愿意走了,眸子微垂,一张脸突然起了一层胭脂色,连那耳垂都是红的,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眉眼间都是笑意,握拳堵着嘴假意轻咳了一声,凑过去道:“我昨夜给你抹药了,还很疼?”
怪不得这一路自己都已经尽量放慢步子迁就她了,她依旧时时落后,倒是自己大意了。
突然离的这么近,说话间呼吸道的热气就跟一团火似的浇在桑榆的耳垂和脖子上。桑榆猛然一颤,后退一步,咬牙抬眼瞪他。瞧着他眸子里志得意满的笑意,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两口。
穆衡山见着她这副模样却是越发的得寸进尺,凑上来道:“是为夫疏忽了,这就送你回去,嗯,回去瞧瞧看,若是厉害就再上一回药。”
落音,大手一挥就将人抱起来。
桑榆一把捂住嘴才忍住没有尖叫出声:“你,你做什么?”大白天的,要是被人瞧见,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这人真的是,怎么一成亲就跟那泼皮流氓似的。不对,没有成亲之前他就是个流氓了。
穆衡山大笑:“你放心,府里哪有那么没有眼力的,我就抱一段,去了前面就放你下来,乖!”
桑榆深呼吸一口气,拽着他衣襟的手忍了又忍才没有掐下去,索性闭了眼睛将脸埋在他怀里装死。
丢人就丢人吧。
穆衡山将人抱住就有些舍不得撒手了,好在他还晓得分寸,上了大道便将人放了下来,替她整理好衣裙,牵了她的手缓缓往琅琊阁走。
府中调来的下人虽说刚刚从庄子上来,却都是先前在将军府里待过的,很是规矩,远远的见着两个人便行个礼直接避开了。
这般,桑榆脸上的热度倒是很快就散开了。
两人回了院子又闹了一回,不过到底知道分寸,何况时间也不早了。
晌午饭摆在前院,很热闹。
穆家没有那些世家的杂规矩。桑榆如今进府是府中的主母了,穆衡山带回来的这些家将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自然是要见上一见。他想好了,绝对不能将桑榆一个人留在京城里,不日返回边关,定要带她同行。边关虽然清苦,可是他会尽量安排的周全一些。
前院的东厅摆了两桌,说是吃饭,其实就是认人。
穆远山就不说了,嫡亲的小叔子。
剩下的人都依次起身报了自家姓名,然后再一道起身给桑榆敬酒。
桑榆虽然被这场面弄的有些懵,到底还是端住了没有失礼,抬了酒杯一饮而尽,半点不曾推脱。
这一杯酒下肚倒是不至于醉了,但是她却总觉得好像有些上头,脑子有些不清醒了,不然总觉得无形之间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和先前不一样了。明明不熟,眼下也不熟,不过一杯酒 的时间,也没有说旁的话,甚至是各吃各菜,她却总觉得不一样,这不是醉了这是什么?
穆衡山在桌子下头伸腿勾住她罗裙下面的脚,做着与他完全不符的幼稚动作,提起酒壶给她添满,举杯道:“夫人海量,为夫敬夫人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