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桑榆有孕,还带着穆君痕和穆君萧,这一路上行程极缓,虽说出行带了不少干粮,可是每日都要停下来搭灶做饭。旁的不说,眼下已经入秋,热水是不能缺的,如此,走了十几天才穿过那片戈壁荒漠。
别说桑榆,就是孟许恒,在路上摇晃了这么多天都有些吃不消,好在这一路安稳,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等出了荒漠,难得天气好,一行人便寻了地方停下来,桑榆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车,在附近走动,活动筋骨,其他的人各自忙碌。
孟许恒留下来照看,关培林则带着百十个人进了山林。难得修整一下,不止要找到水,还想打一些猎物,打打牙祭。
关培林跟了穆衡山这些年,不是头一回走这条路了,这个地方哪里有水,哪里有人家,哪里林子深有好东西,哪怕好久没有来过了,他还是知道的很清楚。
每个人身上带着的水囊灌满了水,得来的猎物也都剥了皮清洗过,每个人都两手不空,将那野味拎着,只等回去抹上盐巴烤熟了好好的吃一回。
留守的人也没有闲着,到不远处的林子边缘收集柴火,不多时就起了好大几堆篝火。狩猎的人还没有回来,彩楼和舞衣守着的砂锅里头已经煮沸多时了,里面炖着半道上得来的几只榛鸡,飞龙汤的香味儿就散的到处都是,诱的人不自觉的咕叽咕叽咽着口水。
这香味让人一群饥肠辘辘的人简直难以自持,好在这个时候关培林回来了,满载而归。
原先远远的坐着煎熬着的人看见他们回来就跟恶狗见着肉骨头一样冲了上去,当然,目标就是他们手上的猎物。
几乎不需要指挥的,那么多人围成一圈又一圈很快就将猎物分割好动手烤上了。
关培林将身上搭着的半扇黄羊丢给了孟许恒,然后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被子朝桑榆走过去。
孟许恒接过黄羊,将肉交给了一旁的亲兵,快步跟了上去,不等他走到桑榆跟前就冲过去拦住了他:“你想做什么?”
关培林将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孟许恒厌恶的后退一步并没有接:“什么鬼东西,哪捡的。”
关培林抿了抿嘴道:“一个孩子,刚才下山的时候在林子边上捡的。”
说完,看了他一眼道:“很小很小的一个孩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丢在那里吧?这么小,不饿死冻死也得被野兽叨走。可是带回来,你说我一个大老粗,怎么安顿这个孩子。”
孟许恒蹙眉,伸手将他手上那脏兮兮的被子扯掉,里面就露出那个只穿了个洗的发白的小兜兜的孩子来。
两个外甥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刚刚出生的时候也不大,可是粉嫩粉嫩的一团,可爱的不行。眼前这个,五官倒是俱全,可是脸上皱巴巴的,带着青黄之色,脸上还有一层白色的容貌,跟猴子似的。
眼睛倒是很有神,只是孟许恒自动忽视了,这么丑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襁褓被拿掉,虽然有太阳,但还是有风,露在外面那皱巴巴的腿脚不舒服的动了动,然后就哭了。
声音小的很,不细听还真注意不到,跟刚刚生下来的小奶猫似的。
关培林见状,用自己的袖子挡了挡,那孩子还是不住的啼哭,一张蜡黄微青的脸憋的通红。
桑榆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相对而立杵在那里,看了徐嬷嬷一眼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有孩子在哭。”
徐嬷嬷全副身心都放在她身上,哪里还会注意到旁的,听她这么一说才留意:“是二舅爷那边。”
桑榆起身,将碗递给她,嘱咐穆君痕哥俩:“好好吃饭,等会儿就要上路了,娘去你二舅舅那边看看。”
不等她过去,孟许恒和关培林便朝她这边走过来。
孟许恒喊了一声:“榆儿。”然后身子错开,关培林抱着孩子上前道:“夫人,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半道上捡了个孩子。”
桑榆看着那孩子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儿,忙让彩楼拿了毯子过来给包上了。
包好了之后,那孩子便不哭了,抿着小嘴,眼睛跟葡萄似的盯着桑榆看。
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桑榆最喜欢的就是孩子在襁褓里头的时候这干净明亮的眼神,懵懵懂懂的样子,不沾半丝尘埃。看着这小模样,一颗心都要化了。
“在哪里捡的?是被人丢了的,还是——”
“就在下山的路口上,有一颗梨树下头,看着是大人故意丢了的,就在路边上。这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故意丢了的,怎么会连个篮子都没有,直接被丢在草丛里头。”
桑榆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看那眼神,应该是出月子了,但是却羸弱的很,她的两个孩子刚刚生下来几天都比这小家伙壮实。
一身肉皮松松垮垮皱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可是看那眉眼和唇,明明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
“郡主,孩子交给奴婢吧!”徐嬷嬷伸手,桑榆就将裹在毯子里的孩子递了过去:“不是做了好些小衣裳?还有痕哥儿萧哥儿小时候穿的也带了不少,找一些出来给她穿上,再弄点汤水泡点东西喂她,收拾好了好上路。”
孟许恒看着她道:“你要养这个孩子?”
桑榆道:“不行吗?我差个女儿呢,说不定这是老天爷专门送我的。”
孟许恒跟在她后面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说不定就是女儿,那孩子那么丑,来路不明,我们先启程,路上看看谁家要孩子将她送人好了。”
桑榆没有应他也没有否决,只道:“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就去了穆君痕那边。
哥两已经吃好了东西,正在一旁撒欢,见自家娘亲过来,就跟乳燕归巢似的朝桑榆跑过来。
吓的识香和雁书紧紧跟在后面,离桑榆还有几步远就将二人捉住:“少爷,夫人身子重,可不能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过去。”
穆君痕看了看自家娘亲那已经隆起的肚子道:“识香姑姑,我知道,我有分寸,不会冲撞了娘。”
一旁的穆君萧也不甘示弱的挺了挺圆滚的小胸脯道:“我也是,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