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满霜楼里，凤楚楚双手握拳，紧张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夫在把猪肉放到盆里，顿时就想起昨夜看到的画面，一时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说，我肚子里会不会也是一群虫子啊……”说到虫子，她捂着嘴巴干呕连连。
瞧见她难受得快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一般，柳月先十分没人情味的嘲笑起她来：“真那么害怕的话，蒙块布如何。”
凤楚楚猛摇头：“不不不，看不见的话我会更害怕。”
柳月先笑：“楚楚，别怕，我不会因此嫌弃你的。”
凤楚楚啐一口：“你滚。”
柳月先就又欢快的笑了起来。
凤楚楚：“你还是出去吧。”
一想到自己待会那丑陋的样子会被他看见，她就觉得一世英名会被毁了。
不行，她死也不要被他看见那一幕。
她站起来，拉起柳月先，推着他的后背赶人。柳月先边笑着边纵容她在他人眼里十分无礼的行为，倒还真依着她到底性子，乖乖站到了门外。
凤楚楚：“你就在这等着，别偷看知道吗。”
柳月先还没说话，门就“哐”一声在他面前掩上了。
柳月先尴尬地摸摸鼻子，让出身后的位置，给大夫走进去。
里头，凤楚楚因柳月先的这一番打岔，她神奇的冷静了下来。
“来姑娘，请把这碗汤药喝了。”
凤楚楚接过后分了几次喝完，然后就静静等待药起效果。
“姑娘，待会我会在你的手臂上开一道口子，请不要害怕。”那大夫贴心的把流程给她说了一遍，意在安慰她这一切没什么，不会痛苦，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反倒让凤楚楚回想起了之前的画面。
凤楚楚只好强颜欢笑感谢他的好意：“谢谢大夫，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才怪！
当大夫在她手臂上开口子的时候，凤楚楚疼得想要跳起来骂娘，不过这个疼痛是短暂的。然而奇怪的是，当苦楝皮被烧后，随着烟雾的散发，凤楚楚并没有感觉到手臂有东西在蠕动，就连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就好像是，她其实没有中蛊的样子。可她分明是中蛊了，否则她当初就不会因为蛊和毒的相排斥受尽折磨。
想到这，不知是不是因为回想起当日等待疼痛，凤楚楚居然也觉得肚子开始痛起来。
然而，一分钟后，凤楚楚真的觉得不太对劲了。
“等等等等，我、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她捂着肚子，手指都快掐进椅把里了。
那大夫见状脸色一变，伸手要去给她号脉，可凤楚楚已经疼到整个眼前都开始发黑了。
她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还没站稳已经踉跄着扶着椅把倒下：““叫柳月、柳月先进来……啊……”
话落，门已经被重重推开，柳月先迅速进来，刚想给凤楚楚点穴，却猛地被她推开。
“不要那个……”她匍匐着，一把掀掉还在燃烧的苦楝皮，随后抱着肚子打起滚来，叫嚷着，“啊，柳月先，我疼……”
柳月先快速掀掉茶壶，把里面的水扣到还在燃烧的苦楝皮上，飘渺的烟雾顿时就消散，只剩下淡淡的味道盘旋在大厅里。
柳月先当机立断抱起凤楚楚离开，转身踹门进了侧屋的床上，身后那大夫连忙跑进来，刚要伸手给她脉号，凤楚楚却突然坐了起来，头一偏，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又是连续几口血。
柳月先的眼神顿时一个凌厉，快速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道，一把抱起她往飞月峰顶奔去。
一路，她又连吐了好几次血，都把柳月先的衣服给染红了。不久，雪花片片飘落，逼人的寒气直往身子里钻，但即便如此，柳月先却还动手脱凤楚楚的衣服。
凤楚楚强忍着肚子传来的痛楚，一把按住柳月先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呢……”
趁火打劫还是趁机揩油啊……
“给你降温。”柳月先抽回自己的手，没理会她，自顾自剥掉她身上的两层衣服，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话虽如此，这哪是说忍就能忍得了的呀。只是……
“别浪费力气了……”
凤楚楚想要拉开他的手，无奈浑身疼的使不上力，唯一算的上安慰的地方，大约就是身体虽然很冷，可从胸口那传来的暖流让她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那是柳月先在用内功护着她的心脉，免她受寒气侵袭。
她突然很想哭。
“柳月先。”
“还疼？”
“好许多了。”
她虚弱的连说一句话都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两边额角像是有人用锤子不断敲击着，又像是有人用针一下又一下的扎进去拔出来。
柳月先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感觉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凤楚楚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然后又因为太痛，轻声呻吟了一下，抓着柳月先手臂的手不知觉用了点力，指甲都隔着衣服嵌进肉里了。然，柳月先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一会，直到凤楚楚都以为这辈子只能住在山峰顶上的时候，她终于感觉阵痛似乎慢慢减缓了不少，至少不像一开始那样疼的死去活来。
“我觉得好像好许多了。”她拉了拉柳月先的衣服，身上的虚汗早被冷风吹散。
柳月先嗯一声：“再等一会，等它再次沉睡，我们就回去。”
凤楚楚点点头：“你说为什么就我身体里的蛊不能除掉？”
“不知道，但应该是有原因的，也有可能是方子出了问题。”
是方子的问题吗，凤楚楚知道不是的。极有可能是她身体里的蛊虫特别难缠，没有特殊的解蛊法是无法把它引出来的。
想到这，凤楚楚心情十分复杂。
看来就算离开飞月教，她还是要为了躲若羌而四处流浪呢。这不就与她一开始的初衷相冲了吗，她原本该为了任务守在武盟山庄，防止青铜珠再一次失窃的。
“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吗。”似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柳月先说，“你不是不一直想要到处走走看看吗，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去看一看。”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这句话她很想问出来，可话到嘴边，她竟是不敢说了。
她……害怕知道答案，所以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