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天后,身体一好,凤楚楚就迫不及待想要出门去买灯。据安倾城的话,千灯节那天百姓都会带上自己的灯去湖边祈愿,手巧的都是自己做灯,至于不会的也无妨,街上到处都有小贩在买,什么花样都有。
这不,凤楚楚饭后就拉着温庭生出来给她出主意。明日就是千灯节,因此路边早早有许多商贩买起了各色各样的灯笼与河灯,凤楚楚还注意到有人在卖孔明灯,但那造型要比电视上那种纯色的艳丽漂亮许多,凤楚楚是看得眼花缭乱,一路走来愣是不知道应该买哪个才对。
凤楚楚纠结,“你说要买河灯好还是天灯好。”天灯即是孔明灯,这是这个世界的叫法。
“楚楚喜欢的话那就都买下来。”
“这不好吧,会不会显得太贪心了些。”虽然这么说,她却跃跃欲试。
其实她并不相信许了愿就能实现,有些东西只能靠自己争取,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不过难得碰上这个世界的千灯节,以后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自然是希望一次性全部体验完。
“那我就各买一个好了。”
她站在一个款式较多的摊子前,仔细挑着花样,每一个都觉得爱不释手,比如眼前的河灯,不仅有传统的莲花,还有牡丹月季梅花兰花等等;而天灯的选择就更多了,有四面不同绘画的,有山水的人物的还有美女起舞的,她不懂什么寓意,就是看着花式各挑了一个。
“你呢,喜欢哪个。”
见温庭生一直默默跟在她身边,凤楚楚怪不好意思的,便让他也挑个喜欢的,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放。但温庭生只是微笑着看她买完,伸手掏钱替她付了,凤楚楚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被他拉走了。
“欸,你不要吗?”
“我从不信这些。”温庭生放开她的手,伸手接过她怀里比较大的天灯,道,微微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短短几个字,凤楚楚竟听出了一种豪迈的气概,那是与一向谦和有礼的温庭生截然不同的自信,她不由一愣,突然间感到手足无措的待在原地。
“怎么了?”见她突然停下,温庭生也跟着停下,又见她脸色不好,不免紧张,“是不是身体还哪里不舒服,要不寻个饭馆坐下歇会吧。”这时候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温柔细心的温庭生,方才的感觉像是凤楚楚自己的错觉。
“我没事就是有点恍惚了。”她咧嘴一笑,甩甩头甩掉心头的异样,“找个地方坐吧,我突然想吃甜食了。”
“好。”
翌日,晚膳还没到,凤楚楚就莫明兴奋起来,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他们出门,她已经笑得两边嘴角都僵硬了。或许是因着她的情绪,段宋温这三位公子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尤其是段宏彦,平常的冷脸不知何时收了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份自然而生的疏离感淡了几分。
千灯节确实热闹,自出门就可以感受到满街百姓开心过节的气息,一些小孩子手里提着个可爱的纸灯笼,跟着父母身边一路嬉笑打闹;一些则小心翼翼的捧着小小的河灯,如同捧着自己的最珍贵的东西一般;还有的小孩更可爱,非要拎着一个与自己同等高的天灯,舍不得放开。
凤楚楚抬目眺望,果见每家每户都在门口挂着灯笼,光照亮了整条街,远远望去一条街五彩斑斓,十分好看。她低头笑看手里捧着小小的河灯,开始在想到底该许什么愿,至于那天灯依旧由温庭生拿着。几人在街上慢慢走着,一路引来许多的注目,大部分是因为段宋温三人,少部分注意到凤楚楚完全是因为她和他们走在了一起。
千灯节是邻近几个县的小节,这个节是有典故的。据说在五百年前有一个姑娘名唤许娘,样貌一般却心地善良,未及芨就因天灾闹饥荒父母双亡,因此长大后的她没有父母说媒因此耽误了出嫁。可这姑娘也不急,每天乐呵呵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自己开耕小田地自给自足,直到某天在郊外捡到一个孩子。那是个男娃约莫几个月大,小小的被包在粗布里,就这么扔在了官道边,因哭啼许久声音都沙哑了,一抽一抽的。许娘怕他会就这样死去,便捡了回家养了起来。
那个年代常年闹饥荒天灾,许多人的温饱都成问题,许娘靠着自己的一亩小地倒也勉强过活,可她却见不得孩子受苦,慢慢的捡的孩子就多了。有出生不久的,有已经懂事的,有刚会走路咿呀学语的,这些不是被抛弃就是如她一般小小年纪失去双亲的,都让她捡了回去。人一多,吃的就多,她因此变得忙碌辛苦起来,为了孩子们不饿着,她起早贪黑除了做农活还接女红洗衣等活干。前十年因着年轻什么都不怕,可人一旦太累,久而久之身子就受不了,于是在某一个冬天她就倒下了,并且再也好不起来。
那个时候她收养的孩子都很大了,足足有二十多个,有的争气早已成家立业并且做起了生意,有的还小就在一旁帮着。母亲这一病倒,他们都急得不行,寻来了许多的大夫郎中,花了许多的银子买昂贵的药回来,可却始终不能让他们的母亲恢复起来,后来有一道士听说了此事,告诉那些孩子,说是如果他们能收集到千家的灯火,齐心祈祷,那么他们的母亲就会好起来。
可那个时候春寿县还只是个一个最多百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如何能收集到千家灯火。所以他们在许娘二十多个孩子里挑了十个伶牙俐齿的,跑去临近的村子里求人家,每家每户的求,最后花了半个月终于是打动了上千户人家愿意帮他们。据说那一夜,千家在门前点了一盏小灯笼,灯火通明直把漆黑的夜空照亮,那光从太阳落山燃至清晨天露白肚才被熄灭。后来便成了一个美谈。
这就是千灯节的由来。
至于许娘最后到底好没好,凤楚楚没问,因为故事太美,其中的人心更美,美得她不想知道任何一点现实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