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日的日夜奔波,总算是抵达了耀云的境界。
士兵们疲惫不堪,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何好端端的,他们的孔将军会命令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就连每日睡觉也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孔贞雅坐在马车里,远比这些士兵更加的郁闷,天空放晴着,她的脸却阴沉的厉害,自从那日离开客栈之后,纥沐白扔下一句让她带领士兵不分昼夜赶路的话之后,她便是再也没有见过纥沐白。
眼下,队伍已经停在耀云的境界休息,再有四个时辰的路就能够抵达耀云主城了,她怎么想怎么不死心,索性趁着士兵们午休打尖的时候,起身走下了马车。
见清秋和水绿在马车旁跟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们两个跟上!笨的要死,究竟是怎么当奴才的?”
清秋和水绿到底是下人,虽心不甘,却不敢出声,只得跟随在孔贞雅的身后。
自从沈逍遥昏迷以来,孔贞雅便是想方设法的使唤她们,不但平时斟茶递水的活都落在了她们的身上,这孔贞雅就连马车都不让她们两个坐了,让她们一直跟随在她的马车旁用脚走。
“清秋姐,我的脚好疼啊……”
“嘘,小点声,再忍忍,小姐已经伤重,我们不能再给小姐添麻烦了。”
如今她们两个鞋都走的烂掉了,一双脚全是泡,轻轻一碰就痛的要死,清秋每走一步就咬紧一下自己的下唇,水绿忍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孔贞雅对清秋和水绿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在心里冷笑,哼……两个死奴才,累死你们最好!!
士兵们见孔贞雅下了马车,一个个都心潮澎湃着,咧着嘴傻看着孔贞雅的一颦一笑,更有甚者眼睛已经冒出了桃心。
孔贞雅一直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里,如今在这些士兵爱慕的注视下,她更是提起了不少自己,昂首挺胸迈着碎步的站在了纥沐白的马车外。
“已经到耀云了,您不打算下来透透外面的空气吗?”她望着那紧闭车门的马车,声音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可等了半天,马车也不见半点回音。
“您……”
就在孔贞雅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马车上那紧闭的车门被打开了,在她充满着期望的目光中,却见一个又矮又老的身影,笨笨磕磕的爬下了马车。
本来是下来放茅的太医,只觉得身后有一双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转身一看,竟是孔贞雅,当即受宠若惊的差点没从马车上滚下来。
好不容易双脚站稳在地面上,赶紧弓了下身子,“微臣早已年迈,不敢高攀了孔将军的厚爱啊……”
不是他太自作多情,而是这孔贞雅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热切了。
“噗嗤……”
周围的士兵虽强忍着笑意没有完全笑出声音,但那颤抖的肩膀却早已出卖了他们。
孔贞雅面颊一阵红一阵白,与太医年轻美女与年迈野兽的注视着,场面极其尴尬。
“报——!!”
一名在前面探路的士兵,匆匆跑了过来,语气急迫,“前方三十米处发现沙尘暴,但不知道会不会朝着我们的方向持续而来。”
孔贞雅虽一直在皇宫跟着皇子们读书,背兵法,但对天气的掌握却一无所知,她并不觉得天气与打仗带兵有什么关系。
眼下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士兵,心下远比这士兵还要无助茫然。
“砰!”
身后紧闭的马车门忽然被打开,纥沐白跃下马车,拽着那士兵询问,“在哪里发现的?”
天气之事,可大可小,沙尘暴更是忽视不得。
士兵指了指方向,又怕自己疏忽,索性斗胆道:“属下亲自带您过去。”
纥沐白忽地停顿,似犹豫着什么,但看着士兵着急的脸,他只得转身对童恩吩咐:“看住马车,不准许任何人靠近。”
“是!”
得到了童恩的回答,纥沐白这才与那士兵一道而行,朝着发现沙尘暴的方向快速走了去。
孔贞雅看着纥沐白那多时不见的背影,却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悸动和思念,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纥沐白那紧张的神色和对童恩着重的吩咐。
为什么不让人靠近那马车?为什么自己走了还让童恩看着?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受伤了在马车里修养?
为什么他会对青霄的那个粗枝大叶的女人如此伤心?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
童恩虽是站在马车的旁边,但却是背对着马车的,虽然纥沐白一直没有对外说明沈逍遥的情况,但天天送饭的他却很清楚沈逍遥一直都在昏迷。
眼下,他倒是不担心沈逍遥会如何,只是担心着前面的沙尘暴。
孔贞雅一直盯着那马车,恨不得将那马车戳出两个窟窿,忽然,她看着那马车动了动,原本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在她想要伸手揉眼睛的时候,却见并没有关严的马车门慢慢的打开了……
多时不见的沈逍遥,披头散发的露出了脸,她虽已换了干净的衣衫,但因为长时间的昏迷,气色和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
装可怜?
孔贞雅冷冷一笑,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去,“你装什么……”
她原本是想要过去质问沈逍遥为何如此的不要脸,竟然为了拴住纥沐白,连装柔弱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可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她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沈逍遥是听见了她的话,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沈逍遥并没有回怼,而是在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马上垂下了脸,然后匆匆下了马车,偷偷摸摸的朝着远处的树林走了去……
孔贞雅面对这般的沈逍遥,倒是愣住了,这沈逍遥确实奇怪,尤其是沈逍遥那双在看向她时候的眼睛,好像充满着迷茫和……惊慌?
清秋和水绿同样看见了走下马车的沈逍遥,她们激动的当即就红了眼睛,“小……”
“憋回去!”
根本不让她们把话说完,孔贞雅便是扫过了一道威胁的目光,“再敢瞎说话,小心我派人割掉你们的舌头!!”
清秋紧握住水绿的手,对着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小姐那般憔悴,肯定伤得特别严重,若是这个时候她们两个被割掉了舌头,就没有人能伺候小姐了。
童恩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转过了身,询问道:“孔将军有什么事情么?”
孔贞雅愣了愣,余光瞄着沈逍遥愈发远离休息地的背影,静默了半晌,眼中有什么快速的闪过。
忽地她笑着走到了童恩的面前,佯装没事的道:“没事,只是想问你纥大人这几天都在马车里忙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见他出来。”
童恩早就知道孔贞雅喜欢纥沐白,如今见她来打探,也没有疑心,“主子的事情,哪里是我们下人过问的?”
孔贞雅点了点头,“也对啊……”
童恩拧了拧眉,以前孔贞雅可没有如此的好说话,娇生惯养的她,总是要刨根问底,尤其是关于他们家主子的。
如此想着,他下意识的转身朝着身旁的马车看了去,他本是想防备孔贞雅找机会摸进马车,不料还没等他完全转过身,孔贞雅就捂着头朝着他倒了下来。
自然而然的,他握着拳头疏远的搀扶,“孔将军可还好?”
孔贞雅一直挡着童恩的视线,直到沈逍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树林里之后,才假装虚弱的直起了自己的身体。
“没事,可能是太阳太大了些,有些晕而已。”
童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继续朝着沙尘暴的方向看了去。
孔贞雅借机,转头对着清秋和水绿威胁的瞪了瞪眼,见她们沉默的垂下了面颊,这才悄悄朝着刚刚沈逍遥离去的方向摸索了去。
这段时间,太医一直对沈逍遥的病情守口如瓶,她原本就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重伤,才能使得太医如此心慌慌,现在看来,不是沈逍遥伤得有多重,而应该是失忆了!!
树林的深处,沈逍遥静静地站着,迷茫的望着周围高高的树木,听见脚步声,她慢慢转身,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孔贞雅,面色平静,眼神呆滞。
“拿着这些银两走吧。”孔贞雅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袋的碎银子,试探的塞在了沈逍遥的手里。
沈逍遥看着手里的银子,疑惑:“走去哪里?”
“爱去哪去哪!”
沈逍遥的反应,更加让孔贞雅相信自己的揣测,只是眼下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仍旧站在原地没动,不耐烦的拧起了秀眉,“实话告诉你,你是那些士兵抓来的人质,我是见你可怜才打算救你的,若你不想活只想死的话就再回去。”
沈逍遥再次疑惑:“这么说……你是来帮我的?”
孔贞雅耐着性子点头:“自然是帮你,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让那些士兵发现就坏了。”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的她一个激灵,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哦。”
“……”
孔贞雅见沈逍遥总算是相信自己的话了,在心里松了口气,可是等了半天,沈逍遥还杵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她。
这……
“你怎么还不走?!”
“我就是想问问,我以后要如何还你银子。”
“不用还了,你快走吧。”
孔贞雅推了推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自己面前的沈逍遥,心下暗骂这女人不但失忆了,更是痴傻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讨厌的让人恶心!
“哦,那好吧。”沈逍遥终于在孔贞雅的推搡下,慢慢转身朝着树林的更深处走了去,口中还不忘喃喃自语,“真是好人,银子都不需要我还……真是好人呐……”
还银子?
恐怕就是想让你还,你也没有那个命了吧?!
孔贞雅盯着沈逍遥愈发远去的背影,止不住在心里冷笑,就她现在这样失意又痴傻的模样,估计连这树林都走不出去,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自己那些银子就当是给她提前烧纸钱了!
………
清秋和水绿焦急的站在马车旁抻着脖子等待着,一个比一个的望眼欲穿。
虽然她们并不担心她们家小姐会在那孔将军的面前吃啥亏,但眼下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她们家小姐回来?
她们越想越是着急,四下张望,心想着也许她们家小姐会从其他的方向回来也说不定,可她们往来望去,没把沈逍遥给盼回到,倒是把纥沐白给迎了回来。
见纥沐白悠悠而来,这下,她们更是心惊了。
连纥大人都回来了,她们家的小姐……还,还有那个孔将军怎么也没有回来?莫不是她们家小姐拎着西瓜刀和孔将军在树林里血拼呢?!
“童恩。”
“是,主子。”
“前方风向已改变,交代下去,继续前行方可。”
“是。”
纥沐白交代了一番,一边再次迈出了步子,一边下意识的朝着清秋和水绿扫了一眼,然只是这一眼,他忽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马车前,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马车门。
“砰——!”
马车门四敞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听见声音的童恩回头望来,当看见那敞开门的马车时,也是一愣,他一直都在马车的旁边,怎,怎么会这样?
不过心中的诧异他并不会解释,平静下来之后,直接跪了下去,“回府之后,属下会再领三十大板。”
纥沐白一直看着空荡的马车内,一向慵懒的神色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长眉紧促着,眼角下那颗红痣变得更加突出,对于童恩的自罚,他不但没有一丝动容,反倒是冷的让人心生畏惧。
“五十。”
“是,主子。”
清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心下更是惊恐一片,她刚刚也看见了沈逍遥下马车,那是不是她和水绿也要挨板子?她并不害怕挨板子,而是担心若是自己被打伤了,谁又来照顾她们家小姐?
水绿一向是个没主意的,眼下见清秋沉默,她虽不知道原因,但也乖乖跟着沉默着,她现在只盼着耀云那位孔将军能早点跟她们家小姐一道回来。
休息地上,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庆祝沙尘暴的余生,就均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闷压抑快要窒息。
“沙尘暴不是就要来了么?你们怎么还有空在这里发呆?”在所有人沉默的时候,孔贞雅终于悠悠从远处的树林里走了回来。
清秋和水绿见此,均是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们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喘出来,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耀云的孔将军是回来了,可,可她们家小姐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孔贞雅走到纥沐白的身边,既崇拜又羞涩的提议道:“您还不上马车吗?书上记载,沙尘暴乃浑浊之气,若非及时躲避,当有性命之忧。”
纥沐白微微侧眸,扫了一眼孔贞雅,不为所动,“贞雅啊,你可有看见她?”
他醉醉的声音充满着蛊惑,但却让孔贞雅心下阵阵恶心的发寒。
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值得让高高在上的他如此念念不忘?!
可心下虽是这样想,面上她却在他的注视不敢摇头说完全没看见,挣扎了好一会,她才伸手指向了沈逍遥离开的相反方向。
“我刚刚看见她往那边走了,我当时阻拦了她的,但,但她却把我推开了,您知道的,武功那种粗俗的东西,女儿家是不善学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纥沐白目色平静,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信,“为何不喊人?”
孔贞雅咬了咬唇,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明明是吓得,却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是想要喊人,但她却说我们耀云乃污浊之地,根本没有资格容纳她,她说她想明白了,不应该错过当初的那个人,所以……所以她就走了,同是女人,虽贞雅一直不看好她,但却能体会她那种想要跟意中人在一起的心。”
周围的士兵听了这话,均是露出了讥讽的笑,那青霄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弃他们提督于不顾?
“应该请皇上下通缉令追杀她!”
“杀了她怕污了咱们的刀,像是那种女人,跑了就跑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了?呸!”
“你撒谎!”
在一片的叫骂声之中,清秋忍不住的站了起来,“我们家小姐才不会说走就走,耀云孔将军眼下又何必如此污蔑我家小姐?”
刚刚她不敢说话是怕挨打,眼下她们家小姐都被这个耀云的孔将军弄得不知去向了,她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水绿见清秋开口,也是跟着嚷嚷:“我们明明亲眼看见你跟着我们家小姐一起去了树林的。”她说着,伸手指向了孔贞雅刚刚所说的相当方向,“明明是那边,你为何又说成是另外一边?”
“砰——!”
“啪——!”
早已被孔贞雅挑起愤怒的士兵们将清秋和水绿掀倒在了地上,她们两个哪里受得住这些粗汉子的巴掌?当即一个捂住了胸口,一个脸高高得耸了起来。
孔贞雅看着她们二人如此狼狈,心下解气又得意,面上却一脸难过的叹气,“我知道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你们的主子早已弃你们而去,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便跟着我好了,我会好好待你们的。”
清秋和水绿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盯着孔贞雅。
“咴……咴……!”
马叫声骤然而起,孔贞雅惊诧回头,只见纥沐白拽过马缰,长袍飞扬,利落翻身上马。
“您这是……”
纥沐白直接从孔贞雅的身上抽回目光,只是淡淡地对童恩吩咐,“你先带其他人前行。”
“是,主子。”
“您,您……”
孔贞雅愣在原地,您了半天也您不出第二个字儿来,很明显,纥沐白这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她不明白为何到了如此,他竟还对那个女人不肯放下!!
是嫉妒,也是怨恨,她慢慢捏紧了袖子下的一双手,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的,就算他去也没有用,完全就是两个方向,他根本就找不到她!
“谁弃谁不顾?谁会好好待谁?”
就在纥沐白正想驾马前行时,却听闻身后忽响起了一道懒趴趴,悠哉哉的声音,他先是一愣,随后调转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当看见那明明蓬头垢面跟女鬼似的,却吊儿郎当的跟流氓一样的身影时,他阴沉的眼中映进了一束阳光,薄透的唇,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微扬起,
“小姐?”
“小姐——!!”
清秋和水绿趴在地上虽是难受的喘口气都疼,却仍旧控制不住的纷纷喊出了声,“真的是小姐,是小姐……”
孔贞雅是太过震惊了,一双眼睛瞪圆到最大,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怎会这样?她,她怎么又回来了?而,而且……
沈逍遥走到孔贞雅的面前,享受似的打量着她好像受到成吨伤害的模样,满意的哼了哼,“孔将军还真是心地善良,感动天地啊,不过我的丫头就用不着孔将军费心了,毕竟我还没走远呢。”
“你,你没走远……?”
“我就是上个茅厕,能走多远?”
“上,上茅厕……?”
“是啊。”
沈逍遥对天发誓,她刚刚真的只是想上个茅厕,却没想到这孔贞雅竟尾随而来,拿她当失忆不说,还想用几两碎银子就把她给打发了。
丫的,当谁是买一送一的那个呢?!
将怀里的银袋掏出来,甩给一旁的清秋和水绿,“还好孔将军有先见之明,知道她下面的士兵粗鲁不堪,提前将医药费给了我,你们两个丫头就别趴在地上装死了,两巴掌换十两银子,你们应该笑。”
清秋和水绿虽是一脸的迷糊,但还是听话的拿着银子站起了身,握着银子笑了,不管如何,小姐平安回来了。
其他那些原本拥护孔贞雅的士兵可就笑不出来了,先不说那十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年的月钱,就说眼下这事儿,哦,他们帮着打了人,但他们的将军不但不帮他们说话,反倒是提前给人家银子,这不是典型的卖他们出去当坏人,他们将军自己当好人吗?!
真是没看出来,他们一向崇拜爱慕的孔将军竟拿他们如此不充数!!
“我,我没有,没……”
孔贞雅见那些士兵怨气冲天的朝着自己看来,焦急的张嘴想要解释,可整个耀云的人都知道她钱袋子有特定的‘孔’字标志,眼下她又要如何解释?
难道要让她自己打自己嘴巴,把所有的事情如实讲出来吗?!!
转眼狠狠地瞪向沈逍遥,“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沈逍遥诚实的点了点头,“虽然事实上我没有失忆,但情理上,孔将军如此盼望着我失忆,我又怎好让孔将军伤心?所以顺着孔将军的流水,小小地轻轻地推了那么一下舟。”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骗她,害她像是傻子一样团团转!!
双手一紧,勒得孔贞雅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回神时只见沈逍遥正握着她的双手,一脸欠揍的笑。
“猪蠢一刀子,人蠢一辈子,孔将军还是赶紧缺什么补什么的好,不然照着您这么得瑟下去,说闹得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银子是假,说闹得你早晚这个不疼,那个不爱,左脸找抽,右脸欠踹才是真啊!”
沈逍遥这话压得声音极低,除了内力深厚的纥沐白之外,就只剩下孔贞雅能听得清楚了。
而旁边那些根本听不见的士兵,看着沈逍遥那一直挂在唇角的笑容,只当她是在和孔贞雅客套,认定孔贞雅是真的卖了他们,这下他们就更心怀怒气了。
孔贞雅杵在原地,面前是沈逍遥的笑里藏刀,身后是那些士兵们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一半身子热的难受,一半身子动得发麻,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哦,对了。”
已经迈步朝着马车方向走去的沈逍遥,似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回头,好心的提醒,“刚刚我拉完粑粑的时候,忘记洗手了,所以……”
孔贞雅慢慢垂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被紧握的双手,慢慢瞪大了眼睛,“呕……!!”再是忍不住的,她弓起身子干呕了起来,一双手死死扣进了地上的黄土里。
沈逍遥,你等着,咱们两个人的路还长!!
纥沐白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微微促起的长眉说明了他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
明明现在的她有着比失忆更严重的问题!
她究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