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别做傻事了,我们现在斗不过她。”季如兰摇头,无力地躺在了地上,犹如全身上下的棱角都被磨平,她现在所能做的事就是苟延残喘着,接受命运的安排。
“斗不过又如何!我失去了这么多,她也别想好过!”手掌渐渐收紧,在潮湿的报纸上留下抓痕和一堆浆糊。
没了,一切都没了!她的名誉、未来与金钱!
“叩叩!”敲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季如兰手忙脚乱地爬到墙角缩起来,江知夏也屏住了声响,警惕而惊恐地盯着门口。
该不会是顾西洲的人找来了?!
三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看来门外的人不依不饶,还是没走。
“谁?”江知夏压低声音问,将手放到门把手上。
“是我。”一道女声响起,江知夏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
简凝看到屋内的情况,心中的恶心与不屑溢于言表,在门口找了个能站脚的地方便没再往里走。
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弄脏她名贵的鞋。
“怎么搞成这样了?”简凝带着嫌弃的目光环视着四周,曾经风光无限的千金小姐要委屈自己住到这种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钱没了,只能挤在这里,明天就走。”江知夏明无表情地说,光泽的头发如今就如同一把枯草,无力地耸拉在脸颊两侧。
整个房间里臭气熏天,简凝硬生生忍住反胃的冲动。
“就这么走了?”简凝试探着问。
“不然呢?等着自投罗网吗?”江知夏对简凝多多少少都有些防备之心,说话都只是片面之词。
简凝能来这里,目的一定不简单,谁还敢和她说真话!
“如今你从云端跌入谷底,而江知意,还活得好好的。”简凝端倪着自己精致的指甲,意有所指。
“我能怎样?”江知夏别开目光,不让简凝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我可以帮你。”简凝说道,不信江知夏不同意。
“你怎么帮我?我现在连门都不敢出。”江知夏不甘心地吼道,都是因为顾西洲,安城里到处都是找她的人!
“我说可以帮你,就一定有我的办法。你就在这里等着,时机成熟了,我会派人来接你。”简凝趾高气昂地吩咐,于她而言,江知夏不过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
“明天我一定要走!”江知夏红着眼睛,阴鸷的目光锁住简凝。
“急什么?那样的船每天都有,况且顾西洲要抓你,无论你逃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你。”
“真…真的吗?”江知夏突然茫然地问,只要她逃得够远,人海茫茫,顾西洲就应该找不到她了啊!
“要试试吗?”简凝玩味的笑了笑,看来这江知夏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不…不!”江知夏木讷地摇头,把简凝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闻言,简凝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容:“放心,我不仅会让你全身而退,还能保你荣华富贵。”
简凝离开之后,江知夏如同一滩烂泥匍匐在原地。
季如兰颤颤巍巍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喝了一口水,后悔地说:“知夏,你不该答应她的。”
“我别无选择。”江知夏起身,关好了窗户。
江知意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宿敌,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敌人逍遥快活。
从小到大,光明正大的出身是江知意的,掌声和鲜花都是她的,而她就算再怎么努力,都只能被人说成是小三的女儿!
凭什么?她不甘心!
江知意如今拥有的一切,她都要一一毁掉!
……
“怎么了?”顾西洲从身后环住江知意,语气与目光都极其温柔,像是卸掉了白天在人前那副刀枪不入的铠甲。
江知意扶着栏杆,盯着屋后的大海怔神:“西洲,这片海洋有尽头吗?”
“尽头?”顾西洲咀嚼着这两个字,喃喃道:“或许是另一个城市。”
“会不会是另一个国家?”江知意继续问道,平静的海面上像是有一个老人躺在,静静地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时光。
“也许。”顾西洲没有否认,知意喜欢奇奇怪怪地想东西,那他索性也跟着想好了:“想过去看看吗?”
毕竟这对顾西洲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是睡吧!”江知意转身,正好落进他的怀抱里,江知意把手撑在他的胸膛上,隔着睡袍还能感受到他强壮结实的肌肉。
“不开心?”顾西洲轻轻啄了一下她娇嫩的唇瓣。
“没有,只是喜欢多想而已。”江知意勉强地笑笑,让他别担心。
“想什么?”顾西洲循循诱导着,和她轻松地攀谈起来。
“想…”江知意沉吟着:“什么都想。”
“江川在监狱里自杀未遂。”顾西洲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
江知意听了,轻笑一声,带动着睫毛轻微翕动:“真遗憾。”
这还真是江川做过的最有骨气的一件事。
“明天就会把他转移到另外一个监狱去,不让他留在安城了。”顾西洲淡淡道,看来佐藤对江川刺激不小。
“他也舍得死?”江知意像是在自问自答一般:“他这么惜命的人。”
“心里的防线崩溃了。”顾西洲声线温和,如同在谈论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
“还有五个月,他就要出生了。”江知意抚摸上自己的肚子,不再去谈论江川。
“想好他的名字了么?”顾西洲覆上她的手,眼底的温柔化成了水一样流淌。
“还这么早。”
“那不急,我们一起想。”顾西洲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月光将两人之间的悄悄蜜语无限延伸:“向来陪伴是长情。”
“不许反悔。”江知意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证人在场。”
“一言为定。”顾西洲将她抱进房间里,窗外星空旖旎。
江知意想着海的尽头,很久都没有睡着。
她和自己的亲生父亲隔着一道汪洋,却从未相见过,如今佐藤也杳无音讯,江知意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佐藤说他生了病,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缓缓地翻身,生怕吵醒了顾西洲,哪知身体才稍稍动弹,顾西洲便伸手帮她掩好了被子。
“我吵醒你了?”江知意小声地问,身体僵了僵,身后却迟迟没有回应。
什么情况?是她的错觉?
直到转身看见他依旧闭着眼睡着,江知意粲然一笑,肆无忌惮地揉了揉他的脸:“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