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事故的热度已经渐渐平息,也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点,就连关于顾家的种种猜测也随之销声匿迹,无迹可寻。
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堵住了悠悠众口,人们照常各司其职,天气越发寒冷,过冬的气氛倒逐渐调动起来。
江知意在一个阳光微醺的下午醒来,窗外的树枝枯干,即使隔着玻璃,也总觉得冷意袭人。
江知意缩着身子,轻轻咳嗽几声,喉咙干涩。
原来她是真的很冷…
不过,这是哪?她怎么会在这?还有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容她细想,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被人拿刀捅了几下,她低头去看时,那上面赫然印着一道刀疤。
“你醒了?”白茗放下药碗,急忙跑来坐在她身旁,好奇地看着她。
“我…这是哪?”
“这是我们暂时居住的地方,你身上有伤,哥哥让我们休养几天再走。”
“哥哥?”
“是啊,难道…你不记得了?”白茗愣了愣,情况似乎不太好。
“我记不大清了。”江知意扶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你又是谁?”
“白苏是我哥哥,我当然是他的妹妹白茗啦!”
“噢,这样啊。”江知意乖巧地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
“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有点。”
“那你等一下。”白茗热情地起身,走向门外。
江知意及时叫住她,轻轻地问了一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茗小巧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差点被绊倒摔个狗啃泥,默默在心里念叨一句:完了…
“我还是把哥哥找回来吧!”白茗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小声地说了一句。
江知意看她急匆匆地离开,甚是不解,但全身无力,连抬腿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不多时,便看见白茗领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进来,江知意只消一眼,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醒了?”男人声音温和,很是好听,柔和的笑容挂在嘴角,江知意心中的防备顿时卸下了一半。
“嗯…”江知意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哪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江知意很实诚地回答。
白苏也不急,而是缓缓坐到她床边,抬眼看着她:“你能记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吗?”
江知意不假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白苏顿悟,白茗则是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耳语:“哥,你的催眠是不是玩得有些过火?”
这样的情况,很明显是走火入魔了啊!
“不关催眠的事。”白苏笃定地回答:“应该是在那次船难中受的伤,失忆了。”
“失忆?!那顾西洲不得弄死我们!”白茗咽了咽口水,终于知道了怕字怎么写:“那你快想想办法呀!”
“我又不是她的大脑,我怎么想办法?”
“完了…等着被顾西洲追杀吧。”白茗无力回天地说。
“现在也差不多了。”白苏淡然回答。
两人重新回到江知意身旁,江知意好奇地看着这兄妹二人,良久,才缓缓开口:“我饿了。”
“我也是。”白茗附和一句,二者不约而同地看向白苏。
“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
江知意喝着粥,目光澄澈单纯。
白茗偷偷地看了她几眼,随后又惋惜地摇了摇头。
白苏见状,立刻往她嘴里塞了一个馒头:“多吃东西,少说话。”
“唔…”
“那个,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江知意轻轻地出声,能够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用餐,自己的心理素质也是十分强大了。
“我是白苏,她是白茗。”
“我叫…江知意?”
“是。”
“那我和你们什么关系?”
“你的父亲,是我的义父。”
“噢…哥哥呀!那我为什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生病了,做了一个小手术。”
“哥…”白茗瞪大眼睛看着他。
“闭嘴,吃饭。”
“我生病了?”江知意努力搜寻着自己缺失的记忆。
“阑尾炎,小事。”白苏心中还是有一丝罪恶感的,尤其是在触及到她澄澈无害的目光时。
所以他索性就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我怎么会失忆?”
“可能只是一次意外,慢慢来,会想起来。”
“噢…”
……
“哥,你干嘛又骗人家?”白茗义愤填膺地把白苏堵在房间里。
白苏收拾完东西,无奈地回答:“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回想起那些回忆而已。”
“可是这样对她不公平!”
“公不公平也罢,她应该开始一段新生活了,而是不继续回去遭受水深火热的煎熬。”
“顾西洲很爱她…”白茗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却看得出来顾西洲对待江知意是真心实意的。
“你能保证顾西洲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白苏问了一句,随后叹叹气,沉声回答:“安城不安全,况且,她回不回去,等她的记忆恢复再说。”
“可是…”
“别可是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白苏认真起来也是绝不含糊,不忘嘱托一声:“不许给她说。”
“知道了!”白茗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一声,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一哆嗦。
“你们在说什么?”江知意站在她身后好奇地问。
“你…你怎么也来了呀!真巧,哈哈!”白茗干笑两声,默默地纵到一旁,刷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事瞒着江知意,白茗总觉得良心不安,隐隐作痛。
白苏倒是面不改色地说:“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去休息吧。”
“我只是躺累了出来走走,而且,我很想知道以前的记忆…”
“不必太过在意,慢慢来。”白苏微微一下,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江知意微微侧首,抿了抿嘴唇,缓缓道:“好。”
“这把钥匙也该物归原主了,切记妥善保管。”白苏拿出一条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那枚钥匙不过指甲盖一般大小,倒像是一枚真正的吊坠。
“这是?”
“义父所留遗物,至于究竟有何作用,我也不太清楚,但它对你应该很重要。”
“知道了。”
江知意抚摸着吊坠,第二天醒来时已置身于私人飞机上,在云层中穿梭而过。
睡眼惺忪地摩挲着那枚钥匙,心中莫名充斥上一股空虚感,她就这样和白苏前往异国他乡,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
但她现在孑然一身,能试着去相信的人大概只有他了。
而且,她究竟忘了些什么?!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白苏在刻意隐瞒。
江知意抬头看过去,白苏也正好侧首看了她一眼。
江知意愣了愣,报之一笑。
她或许不明白这次旅程的意义,会给她的人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知意睁开眼时才突然惊觉他们已经到站了,此时正坐在车里,应该是要去目的地了。
“醒了?”白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知意这才发现自己靠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地坐起来,目光不敢去看他:“抱歉,我又睡着了,给你添麻烦了。”
奇了怪了,她睡觉的时间还真是…一言难尽,每次都卡在这种关头睡着,至于什么时候上了车她都不知道。
“没事。”白苏理了理衣领,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不仔细闻,还真不容易察觉。
“这味道真好闻。”江知意随口夸赞一句:“你也有用香水的癖好?”
“我不用香水,只是衣服上的味道罢了。”
“洗衣液?什么时候也借我用用?”
白苏笑而不语,打开了“换气”开关。
不多时,汽车缓缓地停靠下来,白苏朝身旁看去,只见江知意再次睡熟了。
白茗突然从后座探出头,挪揄一声:“你那玩意儿还真是不要钱啊?”
“别闹。”白苏伸手捂住白茗的嘴:“下车,不准吵醒她。”
“这不准那不准!”白茗撅撅嘴,趁白苏炸毛之前消失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