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沛誉看到卫凌舟的跑车很快就到了,卫凌舟跑了进来,轻轻地牵过她往门外走去。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是小郑,“孟总,找到夏小姐了吗?”
孟沛誉把电话扔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开,突然觉得内心比之前被安琪威胁的时候还要难受百倍。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出了店,上车去了夜魅酒吧,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已经很久。
简梦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抽了一个晚上的香烟,终于接到了秦莎的电话,“我已经查到每天这个时间点夏甜忆都会出现在豪门路的一家精品店里转悠。在一个男生来接她之前,她都是一个人。”
“明天我们就动手。”
“好,我来联系。”
夏甜忆并不知道危险正慢慢地向她靠近,她只知道她快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当她知道孟沛誉和安琪要订婚的消息,当她被孟沛誉亲口证实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她就哀求卫凌舟安排她出国,不管随便哪个语言学校都好,她想重新去过学生的生活,或许国外的一切,能让她忘记这段伤心决绝的爱情。
每天她都会去豪门路的那家小店看看,想想以前那些快乐单纯的时光,只有快乐和单纯,没有欺骗和伤害。也许真的是因为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一切都看淡了,关掉一切的通讯工具不看任何的新闻报纸,一个人的时光。
第二天,夏甜忆照常来到豪门路,刚从公交车下来,还没走几步,便被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逼的回头,是一辆白色面包车,车门飞快地打开,下来几个男人,根本没看清下来的几个人的长相,自己就被架了起来。
“喂?你们是谁啊?”
“喂……”夏甜忆被捂住了嘴巴,两个男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抱过她往白色面包车里塞,丝毫没有给她喊救命的机会。她恐慌地感觉到自己的双眼被黑布给蒙上,车很快就开了起来。
她害怕极了,拼命地挣扎,但一点用都没用,两旁的男人夹着她坐,其中一个在她耳旁恶狠狠地威胁道,“给我老实点,小心吃苦头!”
夏甜忆不敢动,低着头,感觉到车速很快,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为什么会被这些人绑走,他们要干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孟沛誉,难道是他要见她,弄的玩笑?
不会的……
在极度恐慌中,夏甜忆想自救。她使劲地睁开眼睛,很用力地想要看清楚黑布外边的情况,幸好这黑布不是很厚,借着微弱的模糊形状,她看到因为红绿灯,车被迫停了下来,她知道这是个机会,趁右边的矮个子男人不注意,一个胳膊肘子塞在他的胸膛上,往右边门口猛地靠去,打开车门,大叫道:“救命啊——”
男人们慌了,开车的那个急忙低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赶快关门!”
矮个子男人捂住夏甜忆的嘴,使劲地把她往回拉,这时她看到了街对面的父亲,他正提着菜慢慢地走过来。“爸爸——唔——”
坐在夏甜忆左边的那个男人用力地往夏甜忆后脖颈一拍,把她往回拉,“你个臭女人!叫你不安分!”
大概是父女间天生的心电感应,就在门被关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的脸,被几个男人三下五下地往回拉。下意识地,他直觉到夏甜忆有危险,赶紧丢掉菜往这边跑。说时迟那时快,挡在白色面包车前面的黑色奥迪因为绿灯终于开车了,开车的男人见状就要踩油门,夏父亲一个箭步地上前,情急地伸手欲挡住面包车的去路,却被疯了的开车手一下子撞飞了十几米远。
开车的男人见撞到了人,慌神地踩了刹车,听到后边的男人吓丝丝地说道,“我们……我们杀人了?”
“喊什么喊?本来拿钱办事,也就是犯法……”开车的男人急红了眼地回头瞪吓傻了的矮个子,“快走!”
“那这个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再不走,这男的就是你撞死的!”说着,他率先跳下车,几个男人抱头鼠窜。因为突然产生了交通意外,所有的车都堵在了那里,后边不明就里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纷纷催促前边的车辆开车。
夏甜忆慢慢地苏醒过来,看到车上已经没了人,她赶紧下车逃跑,看到前边不远处有很多人围着,车前边还有血迹,她顿感不妙地上前,拨开人群,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爸爸?”
“爸爸——”夏甜忆抱起满头都是血的父亲,也不知道他伤在了哪儿,哭喊着让围观的人赶快打120,“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求求你们……”
夏甜忆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父亲,焦急地喊道,“爸爸,是我,是甜忆啊——你不要睡,你千万不要睡。”
一定是父亲为了救她,情急之下用身体挡住车,这才出的意外。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爸爸,你千万不要有事……
120很快就来了,夏甜忆握着父亲的手一直不松开,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直到帮着护士把父亲推进手术室,护士不让她进,手术室的门啪嗒地关上,她感觉自己强撑的力气突然失去了,瘫软在地。
手机这时不厌其烦地再次响起,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是卫凌舟来的电话,好不容易按动了通话键,听到电话那头焦急地响起关心的声音,“甜忆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你没在店里。”
“凌舟……凌舟……”她喊着他的名字,像是溺水的人拼命地抱住冲过来救她的人,其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凌舟安慰她不要哭,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爸……我爸爸……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夏甜忆哭着趴在地上,不敢面对手术室门上一直亮着的灯,仿佛把她忐忑的心脏高高地晾晒着,一点也没有安全感。
卫凌舟心急火燎地闯了无数个红绿灯,终于到了医院,跑上楼便看到夏甜忆蜷缩着她单薄的身子缩在手术室门口的墙角,满脸泪痕。他缓缓地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碰到她的肩膀,都能感觉到她像弹簧一样地往后退,“别碰我!”
“是我,凌舟……”
“凌舟……”她终于回过神来,嘴唇颤抖,一把抱住他,“我爸爸会不会死……我害怕……”
“别怕,我已经打给了这家医院的院长,他会亲自过来,加入帮你爸爸做手术的队伍里的。”他说话间,一个穿着白大褂行步匆匆的医生,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走了过来,“卫先生,我是……”
“赶紧进去吧,一定要救活伤者!”卫凌舟打发他赶紧进去。
卫凌舟抱住夏甜忆,安慰着她,“你别怕,你瞧,院长已经进去了,他是最权威的大刀手。你别怕……有我在,有我在呢。”
她无助地点头,靠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支撑和安慰,等着父亲安然无恙地被退出手术室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门口的灯还是没有熄灭。卫凌舟看到怀里的她嘴唇苍白干涸,便想着要下去买一杯水上来,没想到他稍稍一动,便让她顿时警觉起来,“你要去哪里?”
“你别怕……别怕……我想下楼给你去买杯水。”他赶紧抱住她,“我不是想到哪里去。”
“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一步。”夏甜忆任性地抱住他,哪儿也不许他去。“我会怕。”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他只好不离开一步,一边安抚一边拿出手机打给自己的秘书,“小飞,你去给我买一杯水来,再给我买点吃的东西。”
时间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门被打开了,院长愁容满面地走了出来,拿下口罩,为难地看了看卫凌舟,“卫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我爸爸呢?”夏甜忆抓过院长的袖子,失控地看着他,“我爸爸怎么样了?”
“小姐,你还有点时间,你爸爸想要和你说几句话。”院长推开夏甜忆的手,示意她进去听伤者最后的遗言。
她不敢相信院长的话,她绝对不相信父亲会离开她,丢下她不管不顾。当她踉跄地走进手术室,看到奄奄一息的父亲,哑着嗓子梗咽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父亲看到她,艰难地说道,“你过来,甜忆。”
“爸爸……你没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走过来跪倒在地,握过他冰冷僵硬的手,“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躺着,你起来,你起来给我做饭,给我买菜去啊……”
“爸爸老了,不中用了。以后……”他皱眉地咽了咽眼泪,“不能再……再照顾你了。你乖,不哭。”
“不会的,不会的……”她固执地摇头,“爸爸,我们很快就能到韩国重新开始生活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甜忆你听我说,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真相,其实……”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爸爸……你说什么?”夏甜忆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疼痛流泪的他,“你胡说什么呢?”
“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甜忆。我是一个罪人,罪人……所以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你知道吗?”
——
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是当年,她母亲出了车祸,给她母亲做手术的主治大夫,而他没有救奄奄一息的伤者,而是在一个男人的威逼利诱之下,把当时还有生命体征的她的母亲的心脏生生地挖出来,转移给了那个男人的妻子。
他不是一个医生,他是一个刽子手。在这件事上,他愧疚了这么多年,即使是收养了夏甜忆,这些年的光景还是没办法让他从愧疚的阴影里走出来。他抽烟酗酒,已经患上了肝癌晚期,但他没有打算治疗,他只想这么死去,当作是老天的报应。没想到会有这次的意外,让他救了她,提前离开了这个世界。
“甜忆,我只求你,只求你不要恨我……”他还没说完,血液逆流进他的呼吸管,只听到“嘟——嘟——”的声音,医生们纷纷跑了进来,宣告了他的死亡时间。
父亲就以这样的方式,猝不及然地留下一个震惊人的真相离世了。
夏甜忆默默地站在手术室门外良久,真希望这是一个噩梦,就此醒来。父亲还是她的父亲,她没有遇到这样的意外,安安静静地等着离开这里的日子。
卫凌舟看着她,心疼不已,“甜忆,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凌舟,你相信吗?他说,他不是我爸爸,他说他是杀死我母亲的刽子手……”她大笑了几声,“你相信我叫了我的仇人二十多年的爸爸吗?”
“甜忆……”
“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她苦笑地从他手里拿过矿泉水,当酒那么地灌下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该去恨谁?恨那些突然出现的坏人还是恨他不顾一切地去救她?
“那个男人是谁?”卫凌舟看着夏甜忆,从她嘴里知道这个震惊的真相后,她一直没有说那个男人是谁,而夏医生不可能不告诉她这个人的身份。
“是他……孟军。”
孟沛誉的父亲,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