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新砚开着车驶在送林微然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慕新砚皱了皱眉掏出电话来,看也没看便接了起来。
“Hello?”一声慵懒而随意的招呼,却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微微怔了怔。
“陆白?”
林微然听到慕新砚口中的两个字奇怪不已,自从上次慕新砚说他为了沈小兔连死都愿意,一直喜欢薛雪倩的陆白便恨他恨得牙根都痒痒的,今天这又突然打电话来,是怎么一回事?
“好的,我知道了。”淡淡的声音,电话挂断。
林微然刚想要开口问是什么事,慕新砚却率先开口道:“微然,现在离你的家也不太远了,我在前面把你放下,我有点急事。”
“什么事?”
“薛雪倩出了点事。”
林微然一愣,又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正宫娘娘’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在路口林微然放下,慕新砚一转方向盘,向着陆白所说的酒店方向疾驰而去。
806房间。慕新砚抬起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那扇暗红色的门。
刚刚敲了两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陆白从里面走了出来,冷冷一笑,伸出手来,一拳便挥向了站在门口的慕新砚。
慕新砚站在那里没有动,下一秒,一声微哼,从他的喉间轻轻溢出。那一拳,正中他的侧脸。
陆白大怔,错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慕新砚,冷冷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雪倩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PUB把自己喝了个烂醉,幸好还有清醒的意识,知道打了个电话给我。要不然的话,一个女人独自在PUB给自己喝成了这副模样,你说会是什么后果?”陆白声音愈发冷冽,也有心疼蔓了上来。
慕新砚的眼神依旧是淡漠的,没有对陆白说的那些话再接什么,只是淡淡道:“我进去看看她。”
陆白看着他冷冷地一笑,“什么时候真正爱你的人被你逼死,你就舒服了。”陆白说着,狠狠地在门上砸了一拳,转身扬长而去。
慕新砚沉默着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轻轻走到床边,灯光暧昧地照着床上的那个女人,她原本柔顺的发丝散乱这,披在那洁白的枕头上,脸颊因为醉酒的缘故而泛起了微微的嫣红,美丽的双眼紧紧闭着,又长又翘的睫毛敛去了眸光,黑色的紧身晚装之下,包裹着的是她那雪白娇美的胴体。
但是这样诱人的一切,似乎并没有落进慕新砚的眼里,他轻轻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
时间静悄悄地,一点一滴流逝过去。
“砚。”忽然有一个柔美且带着微微的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慕新砚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床上的薛雪倩。
薛雪倩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蹙了蹙眉,定定地看向沙发上坐着的慕新砚,微微眯起了双眸,媚眼如丝。
“这酒醉的,不觉得不值得么。”慕新砚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痛。
薛雪倩微微一愣,爬下了床去,走到了慕新砚的身旁,脚步微微地有些浮闪,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面跪坐了下来,把自己的头轻轻枕上了慕新砚的膝盖,满头柔软的发丝铺了慕新砚一身。
轻轻地扶起了她,将她从自己的身体推推离开来,慕新砚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情绪。
“你好好休息吧。”
仍然是那样淡淡的一句,搁了下来,慕新砚站起了身,向门外的方向走去。
薛雪倩轻轻咬了咬牙,双眼不由得红了。她赤着脚丫踏着房间内的白色地毯,跑到慕新砚的背后紧紧地从身后环住了他。
“慕新砚,我知道的,我知道。如果你不爱我,你是不会过来这里看我的,你也爱我的,是不是,你还是爱着我的。”
“薛雪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生命安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要太过分了。”慕新砚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了她紧紧环着的手。
那样冰冷的话语,如同什么钝物,狠狠地敲在了薛雪倩的心上,但是一时半会儿,似乎又摸不透他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过分?我只是这样就已经是过分了?那沈小兔整天好无廉耻地赖在你的身边,丝毫不管不顾你的安全和感受,现在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你,甚至连道别都不曾有一句,她这样,又算得什么?她就不是过分么?”薛雪倩的声音微微变得有些尖利,满腔愤怒地指控着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
慕新砚没有回答她的话,一声不响地侧过身去,拉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去,又将那门轻轻地扣上。
在那扇被扣上的门后面,没有人能够卡键,薛雪倩一脸颓然地贴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向地面。
穿过幽暗的长长的走廊,慕新砚的眼光轻轻扫了一下腕表。寂静的廊道,没有一个人。接下来的漫漫长夜,准备一切的事情,也都已经够了。
刚才,与薛雪倩所说的话,其实他并没有完整地说出口。他以薛雪倩作为他的女人的幌子,来保护他真正的女人沈小兔,做为对薛雪倩的补偿,他必定会尽全力保护她的生命以及其它方面的安全。但是,如果她先对沈小兔动了什么邪念头,他慕新砚,必定会先毁了她!
******
晨光熹微。沈小兔轻轻地颤了几下长长的睫毛,睁开了双眼。
天色还没有完全变亮,只是在东边泛起了丝丝鱼肚白。她起身,伸了伸懒腰,走下床去看着窗外。
那片粉色的玫瑰还没有被撤走。一片灿烂的海洋,在清晨的阳光和露水衬托之下显得更加美丽。
终于结束了一夜的辗转反侧,沈小兔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那两只如同熊猫一般的眼圈,皱了皱眉。
这一夜里,她只在躺在秋千上的时候是熟睡,后来不知怎么到了床上,便一直开始反复地做着梦,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整夜都睡得很累。
脑海中浮现的一直都是男人那双满是受伤眼神的眸子,还有他悲伤寂寥的背影。
他就这样,走出自己的世界了吧。沈小兔如是想着。
她应该要好好地面对自己的生活了。沈小兔一边想着,一边走了出去,想去储物间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今天,或者明天,她就要踏上一个人的旅程了。孤独,但是自由的旅程。
她想,自己也会如同妈妈一样吧。但是,她比妈妈要幸福一点,至少在离开的时候,她还能够知道,那个她用尽整个生命爱着的男人,也在爱着她。
轻手轻脚地进了储物间,沈小兔一件一件地从父亲送给她的那些衣服里面挑选着想要带走的。挑来挑去,却是哪一件也不想舍弃。这些衣衫,她还没有全试过。爸爸给她的爱,她还来不及完全享受到。
但是,这么多的衣服,要全拿走,就凭她沈小兔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能够挑选几件最喜欢的。
沈小兔一件又一件地试穿着,不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转圈,而脑海里的影像却一直都是那个熟悉的,俊美不可方物的男人。
正在漫不经心地试着衣服,沈小兔便听见了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好像是上楼的脚步声。
“小兔?”是爸爸的声音,那一向沉稳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些焦急。沈小兔心中一紧,忙向门外走出去。
“小兔?睡醒了吗?”沈箫上了楼,轻轻打开沈小兔的房间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准确地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小兔?”那原本就带着焦急情绪的声音在这一刻竟有些慌了,沈箫忙转身要下楼,却见沈小兔从身后的储物间里走了出来。他输了口气一般长叹一声:“小兔,你可吓死爸爸了,大早上你不在房间里,怎么跑到储物间了?”
“我想要试试爸爸送我的那些衣服。”沈小兔嘻嘻地笑着应道。“爸爸,你这么早找我,什么事?”沈小兔走到父亲的面前,担忧地问道。她长这么大,出去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口中说出的话不是向往常那样平淡。
“出事了。”沈箫皱了皱眉,脸上一副不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
沈小兔心里一紧,能让她一向淡定的爸爸都慌了神的事,想必不是小事。加上心里那一种不祥的预感,沈小兔心中一沉,忙拉住父亲的衣袖,焦急地问道:“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爸爸你不要弄这个样子吓我好不好啊……”
沈箫看了看沈小兔,又低头静默了几秒,就在沈小兔急得都要跳脚的时候,他沉重地开了口:“昨晚被你拒绝之后,慕新砚喝醉了酒,驾车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人还在医院,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沈小兔只觉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一片眩晕。她扶住了爸爸的肩膀让自己不要倒下去,苍白地问了一声:“他现在在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