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强颜欢笑
简绫2019-02-21 21:144,628

  悦姗姗和权磊不由得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们两个人都是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沈小兔这样反常的人,除了那个慕新砚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

  只是,两个人却又谁都不敢开口去问她。

  沈小兔沉默,定定地看着脚下的石砖,良久,才又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悦姗姗和权磊淡淡地笑了笑,道:“走,我们先进屋去吧。”

  这一个突然的笑容,着实是把悦姗姗和权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这样的沈小兔,似乎更加让他们觉得害怕。

  从前的沈小兔,在每一次和她的小新闹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的表现几乎都是要么哭吵着要见他,要么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是,只是这样佯装淡然地强颜欢笑,似乎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悦姗姗不由得伸出手俩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喃喃道:“你没发烧吧你。”

  沈小兔再次报以淡淡一笑,将眼中所有的情绪统统迅速地掩饰掉,拉着悦姗姗便向她家的别墅大门走去。

  “放心啦,我是真的没事。”沈小兔轻笑着掏出钥匙来打开门,将悦姗姗和权磊两个人请进了屋子。

  雪白的皮毛地毯上,沈小兔跪坐在檀木茶几的旁边,将茶杯中倒满了热水用来暖杯,放入茶叶,斟过三盏后,将冲好的茶端放在了正在对面坐着的悦姗姗和权磊的面前。

  悦姗姗愣愣地看着面前茶几上那杯腾云泻瀑般的茶,不由得咂舌。

  “啧啧,沈小兔,还真看不出来,你丫对茶道还是颇有研究啊,看看这茶泡的,我的天,泡个茶还需要这么多道工序,我从前还以为只要放进去茶叶倒上水就可以直接喝了呢。”

  沈小兔抿着唇,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其实,在没有去维也纳之前,她从不对茶感兴趣。

  只是在维也纳的时候,一次逛古董商店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制作极其精美的紫砂壶,据店主说是在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时候流入奥地利的,是地道的中国古董。

  于是,她便欢天喜地地将那只紫砂壶捧回了家。以前从来不会去乱消费的她,在那一次花去的数字,几乎相当于她二十几年来所花掉的所有银子的总数。不过,这样的价钱,倒却是买到了极为难得的好心情。

  于是,第二天沈箫便托人从国内买了一套茶具送给她,似乎对茶道的研究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或许,只有身在异乡,才更加容易被哪怕是一点点和家乡有关的东西所触动到了心底深处的某一处情绪,尽管自己的从前,是几乎从来未曾有过对那些东西的注意。

  想到这里,沈小兔不禁又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在这个无比熟悉却又陌生得让她觉得害怕的城市里,那些日日夜夜地牵绊着她纠缠着她困扰着她的冗长回忆,又有多少,是关于那个人的?

  那样的日子,在她的记忆里,那般深刻。

  似乎,没有他在的那些时光,她几乎都快要从记忆里排除掉了。

  那么如今呢。连他,似乎也已经到了应该要排除掉的时候了么?

  再次从唇角牵出了淡淡的一笑,沈小兔将茶杯连带茶杯碟一起端起来拿给给权磊,权磊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最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便接过了。

  另一只茶杯,端给了悦姗姗。

  “沈小兔,你丫的少在这跟我摆你那张不成形的扑克脸,你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百倍,骗得了别人,你以为也能骗得了我么?”悦姗姗终于再也沉不住气,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磕,杯盖微微一颤,精细的缝隙之中溅出了些微的水花,无声地落在实木的茶盘上,混乱了透明的颜色。

  沈小兔垂下眸子,紧紧地咬着下唇,今天在餐厅里被她咬破的伤口,还未有愈合完全,被她再次这么一咬,血液的腥甜便立刻弥漫了整个口腔。

  “姗姗,这一次,我们是真的结束了。真的。”沈小兔的声音很低很轻,却似乎又带着些刻意的笃定,仿佛这一句“真的”并非只是在向悦姗姗陈述着些什么,更是在苦口婆心地规劝着自己,不要再执迷。

  悦姗姗心中一痛,抬起手来,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敲下了一记,低斥道:“你这个死女人,又开始在这给我乱说。你们两个人之间就总是要这样闹来闹去的,我们在旁边看着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你还这么当真。”

  沈小兔摇摇头:“这一次,真的是真的。”

  悦姗姗轻嗤了一声:“沈小兔,你哪一次都说真的是真的,但是哪一次是真的了?我敢打包票,慕新砚这死丫的男人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等回来了,他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你呢。”

  沈小兔垂下眸子,依旧是颓然地摇了摇头:“姗姗,这一次,与从前,不一样的。”

  悦姗姗从她的语气当中似乎是真的听出了些许的不一样,原本伸出去端茶的手指定在了空中:“怎么个不一样法?”

  沈小兔抬了眸,定定地望进了悦姗姗那双漂亮的水瞳,一字一句,将那日唐媛的话复制了过来。

  “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或者是关于别的什么人,或许都还不足以让我们之间彻底的结束。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他哥哥的话,就不一样了。”

  一句话出口,权磊和悦姗姗便一起愣在了那里。

  所有刚刚在心中预备好了的安慰,劝解的语言,在那一刻却像是一张张苍白单薄的纸张,安静地地掉落,碎裂,再也没有了丝毫存在的意义。

  悦姗姗愣在那里,定定地看了沈小兔良久,才终于挤出了这样一句话:“沈小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小兔轻轻地阖了阖眼,刚才的那一幕痛彻心扉的情景,如同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再次迅速地,一一闪过。

  仿佛是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硬生生地被撕扯,翻卷开来,暗红的液体便无声无息地喷溅而出,喑哑地散落在破碎在冰冷的空气里。

  ******

  “姗姗,权大哥,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爸爸,不要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任何事情,尤其是……小新的存在。好吗?”沈小兔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对悦姗姗和权磊叙述了一遍之后,便抬起头央求道。

  悦姗姗一脸的薄怒,沈小兔这个大笨蛋,每次一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要钻进壳里去装乌龟,这一次,又要这样子了。

  张了张口,悦姗姗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衣袖被人微微扯了一下。悦姗姗白了一眼身边正在不断地向她使着眼色的权磊一眼,顿了顿,想要说的话,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沈小兔已经微微泛了红的眼眶,悦姗姗心中一阵凛痛,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条件。

  静默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三个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向大门的方向。

  “沈伯伯!”悦姗姗心中激动,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讶声叫道。

  刚刚进门的沈箫抬起头来,看到悦姗姗,不由得也愣在了那里。

  “姗姗?”饶是一向淡静沉稳的沈箫,在突然看到了坐在自己家里的人竟是多年没见的悦姗姗的时候,声音竟也开始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沈伯伯……”悦姗姗立刻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跑过去抱住了沈箫的脖颈,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小兔使劲地咬了咬唇,硬生生地将眼底的水汽逼散,起身去厨房做饭。

  是啊,她和父亲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G城,离开了中国,这一走,便是四年。

  四年的时间,可以错过多少,又可以开始多少。

  或许,慕新砚曾经去找过她。又或许,他们都曾经去找过她。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谁也经不起时间的磨砺和锻炼吧,你不变,他会变。时间会变。世界会变。感情会变。

  就连她,不是也撑不住,改变了么?

  ******

  将所有悲伤的情绪统统深埋在心底,那个连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沈小兔将刚刚烹饪好的可口的饭菜盛装在精致的银质餐具中,端上了厅内长形的餐桌。

  淡蓝色的桌布上,白色的复古镂空红酒架,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它的里面慵懒地斜倚着一瓶七八年分的碧翠斯堡。

  沈小兔将水晶高脚杯依次安放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然后站起身来,熟练地打开红酒,为他们一一斟过,到了自己的时候,她却略过了,只是淡淡道:“你们在这里慢慢聊,我还有些工作,就先不陪你们了。”

  “沈小兔。”悦姗姗故作生气的样子,语气中充斥着不满:“我这样大老远地跑到你家里来蹭饭,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和我一起吃过饭了,你的工作难道就那么重要,也不说陪我们喝一杯再去做么?”

  沈小兔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并不是她不想坐在这里陪他们,并不是不想与他们叙旧长谈。只是,现在的她,真的是没有那样的心情。

  心中的烦闷和悲伤几乎要将她所有的情绪都覆盖住了,不论对什么事情都再也提不起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兴趣来。

  由是她回过头来,冲着他们微微地笑了一笑:“姗姗,你也是知道的,那天在开会的时候,那位社长不是说过了,要求我在两天之后就要做出一个详细的设计稿来,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的期限了,我应该要抓紧把那副图稿赶出来才是。第一次与别人合作这么大的建筑项目,我不能在这里做出不诚信的事情,自毁招牌不是?”

  沈小兔淡淡地说完,又转头看向权磊,笑道道:“权大哥,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你们先慢慢喝慢慢聊,改天有机会,我再来陪你们好好喝一杯。”

  悦姗姗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沈箫却已经淡淡笑道:“姗姗,就让她去吧,还是工作要紧。”

  沈小兔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回了书房。

  “沈伯伯……”悦姗姗脸上的神色充斥的尽是掩饰不住的焦虑,沈箫轻轻一笑,道:“姗姗,正好,我还有些话,想要好好和你们聊一聊。”

  悦姗姗抬起头来,忽然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她的心中暗暗地蔓延了上来。

  “你们……可以说实话给我听吗?”沈箫的神色,是他们平时几乎难以见到的严肃和认真,饶是权磊这样沉稳的男人,似乎也已经被震慑住了。

  “沈伯伯,你想要听什么?”

  “小兔她最近……最近的表现似乎很反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沈箫的眸光透着犀利,望向了悦姗姗,仿佛下一秒,就要一眼将她的灵魂看穿。

  悦姗姗微微一皱眉,正在思忖着如何回答,权磊却已经开口道:“沈伯伯,没有什么事发生的,小兔她现在挺好的。”

  沈箫叹了一口气道:“姗姗,小磊……其实,不瞒你们说,当年我带着小兔去维也纳,原本就没有打算再回来。”

  悦姗姗和权磊互相对望了一眼,继续开始了沉默。

  “在她的心里,慕新砚似乎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与她相爱的人那样简单,而就好像已经是幻化成为了她身体中的某一个部分。没有了他,她好像就已经是一个不健全的人。那时候我曾经想方设法地为她制造与别的男人相处的机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忘掉慕新砚,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

  沈箫的眸光淡淡地落在楼上那一件紧闭的白色房门处,那便是书房的方向。

  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确实,后来她便开始变得越来越成熟了。她只字不提关于从前的一切,不仅仅是慕新砚,就连你们的名字,在她的口中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每天,她除了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尽量去抽时间偶尔陪陪月白之外,便常常整天整夜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画画。但是她画的画,我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亦不知她究竟都画了些什么。当她说自己决定了想要回国的时候,我当时真的是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她已经再也不会有勇气再回到这个地方,或者是应该已经开始渐渐地学着去习惯异国他乡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当她再次决定回来的时候,是那么开心。”

  “她变得比从前稳重,谨慎了很多,却也勇敢了很多。在面对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的时候,似乎也已经变得是应对自如。但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我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得到,她的身上有一些早已经深埋了的从前的东西,在渐渐地渗透出来,好像是在不经意之间总是能够找到一些从前的影子。”

  沈箫垂下眸子,静默了半晌,然后又抬起眸,定定地凝着面前的悦姗姗:“姗姗,我知道,能够让她这样的人,必定绝不会简单。告诉我,是不是慕新砚……他还活着?”

继续阅读:第二百七十一章 妈妈是小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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