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早已满脸泪水了,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为值得高兴的一天了。
因为,她的女儿青舞,终于主动唤了她一身妈妈。
动了动嘴角,季青舞有些无法拒绝季如歌的这个要求,因为此刻,她的心也在跟随着季如歌在震动着。
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促使她无法对季如歌无情无义。
“妈!”季青舞终是低声唤出了声,同时,伸手将季如歌单薄的身体揽入怀中,语气凄然道:“妈,我想治好你的病,以后待在您的身边好好照顾你,和我的孩子一起,给您养老送终。”
季如歌语气哽咽:“好孩子,我都明白,可是我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了,就算是转院,也活不长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可是语气中又完全接受了这个现实。
突然,季如歌瞪大了双眸诧异的盯着季青舞,愣愣的道:“青舞,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季青舞一愣,面上闪过一丝难为情,被乔宇和季如歌同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低声解释道:“我怀孕了,不满三个月,本来打算出来散散心,可现在你的情况紧急,所以,我想带着您回去,去大医院给您治病。”
“孩子是谁的?你结婚了,你的丈夫呢!他为什么不陪你来?”季如歌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仿佛对于自己女婿没有来很有意见,也很愤怒。
她当然愤怒了,一个孩子的父亲,怎么能任由妻子一个人怀着孩子远走他乡呢,他应该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的不是么?
可季如歌的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季青舞着实问住了,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原来,刘院长并没有告诉季如歌自己代替姐姐纪雪桐嫁给修应恒的事情,这样也许更好一些。
若是被季如歌知道姐妹两个嫁给了一个男人,她一定会难过失望的吧!
“他,工作太忙了,所以来不及陪着我来,所以……”她根本不敢说出真相,只能随便扯个谎言圆过去。
“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经常加班吗?那你一个人怀着孩子怎么生活,你还跑这么远来看我?”季如歌一脸纠结,眼底是深深地不舍,可理智告诉她要为季青舞这个女儿考虑周到一些。
于是忙补充道:“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毕竟怀孕期间很重要的,你呆在医院对你身体不好,何况,你还需要补充营养。”
“怀孕期间不能吃药,就是小感冒都得忍着,你怎么能跟着我待在医院里,你明天就回去,我让乔宇送你上船。”季如歌急忙朝乔宇招手,低声嘱咐乔宇明天就送她走。
季青舞一惊,这才刚见到季如歌,她就要让自己走,那她来的作用是什么,仅仅像个陌生人一般看一眼季如歌么?
想到这里,季青舞顿时冷下了脸来,伸手将季如歌按在床上,沉声道:“妈,你听我说,我不会走的,你现在这个情况,我能去哪里,我如果要我走也可以,那你必须答应我转院,我们一起走!”
季如歌一震,诧异的看着季青舞,触及季青舞严肃坚定的眼神,突然扯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我到底还是要拖累你,没有养育你也就罢了,到头来还成为拖累,我真是无能。”
现在想想,当初每年寄给季青舞的钱,还不够这一次季青舞替她交上去的医疗费,这算不算是深深地讽刺。
她季如歌硬气了半辈子,也计划了二十多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谁知道一场恶病,就摧毁了她的所有计划,包括前面二十多年的辛勤努力,全都化作了泡影。
季青舞诧异的看着季如歌生不如死的表情,忙拉着她的手:“您别这样说,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拖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了,我现在也是孩子的母亲了,我能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孩子,难道你真的不怨恨我吗,别骗我了,从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恨的!”季如歌颓然的道。
看向季青舞的眼神满是深深地自责。
从前,季如歌可能还会坚信自己终将被自己的孩子理解,可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她开始慢慢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上天才会惩罚她。
让她一身重病,被困在这小小的医院病房内,哪里也去不了,就连想要挣钱贴补一下自己身在福利院的孩子都不能了。
“是,我承认,我是怨恨过您,可是现在不了,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不然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轻易丢下自己的孩子呢?”季青舞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看向季如歌的眼神充满了理解。
但是,掩藏在她眼底的,还有深深地疑惑。
乔宇见母子两都情绪激动,忙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只是临走前看向季青舞的眼神,是那般的痛苦和悲伤。
她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怀着孩子,那自己对她的那一丝突然萌发的情谊,是不是就很可笑。
幸好,幸好没有冲动的去打扰她,不然还真是会闹出大笑话来,以后自己都会无颜面对季老师了。
乔宇落寞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消失。
而季青舞,充满怜惜的将季如歌抱着,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季如歌一些战神病魔的信心。
“青舞,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抛下你和你姐姐?那样决绝的离开了纪家。”季如歌像是突然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之中,眼神中有些忧伤在蔓延。
季青舞无声的点了点头:“妈,我不明白,如果你不走,怎么会有楚媚成为纪家女主人,又怎么会让我成为一个孤儿?”
当年,是不是母亲在纪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逼不得已才离开的?
“我,我是被你爷爷赶出来的,他说什么也不肯承认我的名分,更竭力反对我和儒生在一起,他莫名其妙的讨厌你和你姐姐,认为你们是不祥的存在。”季如歌缓缓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