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新医院是一家乡镇级别医院,不用费心打量也看得出来面积很小,医疗条件相对落后。
大门是老旧的铁门最近才上了新油漆的,站在大厅里还能闻到浓烈的油漆味儿。
她站在导引地图前看了好一会儿都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不知道那住院部到底在什么地方?
季青舞拖着行李到了服务柜台前,柔声朝一个中年女子打听道:“你好,请问一下,住院部怎么走?”
柜台后的女人抬了一下脸朝她看了一眼,指着旁边的走道:“走出去往后面院子里最新的房子,就是住院部和主任、院长办公室,找谁直接和取药窗口的小妹说,她知道。”
季青舞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了谢,才脚步飞快的朝住院部走去。
那女人远远看着季青舞的背影,低声呢喃道:“咦,这人怎么看起来挺眼熟的,对了,这不是和那个季如歌长得很像嘛?那不成是亲戚!”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纠结季青舞的身份来历,作为一个普通柜台指引人员,她的工作仅仅限于帮助病患,而不是去管别人是什么人。
来到两栋两层楼的白墙房屋外,季青舞望着那上面古风古色的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住院部!
心下稍定,才凑近取药窗口咨询:“你好,我找季如歌,她在哪个病房?”
取药的工作人员一顿,诧异的看向季青舞,看清楚季青舞那张和一个熟悉的病人相似的脸时,面露惊喜之色:“你找季阿姨啊,她的病房在二楼左边第一间,你是她的……?”
那人心想,虽然从季如歌住院以来已经快半年的时间了,几乎没什么人来看望,但今天这人却似乎不大一样,因为长得很像!
医院所有接触过季如歌的人都知道,季如歌是没有子女的,而且,孤身一人在海岛上住了多年,突然有一个长相酷似的年轻女子来看望,不由得都会多想。
“我,我阿姨是她的朋友,我过来是想看望看望她。”季青舞闻言,到底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她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
“这样啊,那你去吧。”那人一双打量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季青舞,直到季青舞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急急地拉过一旁的同时低声议论道:“我猜这人是季阿姨的女儿或者侄女,你觉得呢?”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季阿姨孤身一人生活了好多了年,怎么会有女儿,侄女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长得像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嘛。”同事低声笑着说道。
“可季阿姨如今都这样了,这人才来看望,可见这亲戚也不是那么真心的,哎,可怜。”
两人暗自叹气,都是一副同情怜悯的表情。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护士,但季如歌那种温润清雅的性子,任是谁见了都会觉得可惜的。
二楼,5病房外。
季青舞双手捏着拉杆箱的拉杆站在墙边面色犹豫,一只手伸出去又收回来,而后再一次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半响,都没有勇气去打开房门,总有一种胆怯心理支配着她的心,让她人已经到了却没有胆子去面对。
“护士!咳咳,小刘护士……”突然,房间里传来低沉嘶哑的呼唤声,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从这个声音中就可以听出来,这是一个重病之人发出来的。
季青舞浑身一颤,顿时抬眸抓住了门把手,咔擦一声打开了房门,入眼的是蓝色的窗帘正被风吹得翻飞摇晃,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她卷缩成一团猛烈的咳嗽着,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对方背对着门口,听到有人开门,以为是赶来的护士,忙压抑着难受低声道:“小刘,帮我倒杯水,我突然觉得这胸口堵的难受得紧。”
季青舞闻言,放下了行李,默不作声的倒了一杯温开水,伸手去搀扶床上的人。
“咳咳,你不是小刘?”被季青舞抱着肩膀,对方突然诧异出声,随即转过头来望向季青舞,突然眸子就顿住了,有些呆滞的盯着她不转眼:“你……你是……?”
只见,眼前的女人一头黑发中掺杂了不少白丝,额角有着细密的皱纹,淡淡的黑眼圈看得出她近日休息得并不好,整个人脸色苍白得不像样,那一双手瘦的和竹竿没什么区别了。
隐隐约约,女人的脸或许是她全身肉最多的地方,其他位置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消瘦来形容。
骨瘦如柴!
季青舞的脑子里响起这四个字,顿时眼眶一热,嘶哑着声音道:“先喝口水吧,你看起来很难受。”
女人就呆呆的望着季青舞,嘴角颤抖着,一双干瘦的手缓缓覆盖在季青舞的脸上,眼眶湿润,嘴角却带着有些痴有些迷离的笑。
“你是小五,对吗?”季如歌浑身颤抖着,一双眼眸怎么也不看从季青舞的脸上移开,这是她第一次见着真人,以前都是从刘院长寄过来的照片上辨认季青舞,可今日,她能触摸季青舞柔嫩的脸蛋了。
怎么能不惊喜,不意外?
季青舞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眶瞬间溢出滚烫的泪水,她低声道:“我是季青舞,华光福利院的季青舞,您从小资助到大的小五。”
可她却没有说自己是季如歌的女儿,没有唤她一声妈妈!
季如歌点了点头:“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季青舞微楞,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可是,即便是看着季如歌衰败的身体和疲惫凄然的脸,她依旧没有办法叫出一身妈妈来。
因为这个称呼实在是太陌生了,陌生到,季青舞二十几年来都学不会。
季如歌情绪太激动了,忍不住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整张脸都被刺激得通红一片,好半响才缓过气来。
就着季青舞的手喝了半杯水,季如歌好奇的问道:“你过得好吗?”
季青舞动了动嘴,有些苦涩的笑道:“挺好的,我上完了大学就出来工作了,现在已经没住在福利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季如歌笑得十分亲和,再这样的笑容中,她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打量季青舞的时候,眼底满是笑意。
突然瞥见季青舞哪一个突兀的红色行李箱,季如歌有些愣住了:“你这带着行李过来是要……?”
“出门散心,散心。”季青舞忙解释道,眼底划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