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惊,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一质疑月蓉的话,他就觉得一股抓心挠肝儿的烦躁在心底叫嚣。
月蓉有些得意地扫了太子一眼,两年了,药效越来越深了,很快,大燕的天下,就是她月蓉的了!
太子细细地想了一想,有些踌躇道:“可是根据杨将军发回的奏折,此次陈国抽调而出的兵力,至少都在百万之间。这样一来,不是让人说孤,故意害死亲妹夫吗?”
月蓉呵呵一笑,媚眼如丝道:“殿下不想他消失吗?要不是他,云瑶妹妹怎么会狠心误会您,连您送她的恭贺大婚的礼物也不收,这是要和你恩断义绝啊。
再者,嫔妾斗胆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朝中,不少还未归附殿下的势力,都在称赞他刘岑允文允武,是治世良才呢。再加上他如今显赫的地位,殿下,您就真的不为自己多考虑一下?
嫔妾曾经和刘岑也算是相识一场,他,绝不是那种甘愿屈居人下的人。保不齐他现在的不问朝政,就是他的一个障眼法。此人狡诈阴狠,连亲生父亲都能与之为敌,毫不留情面,嫔妾担心云瑶妹妹是受了他的蒙骗,更担心殿下的江山遭人觊觎啊。”
“砰!”地一声闷响,太子右手怒砸在桌案上,脸色已经青黑一片,眼中已经有杀机显现,口中冷哼道:“他敢!”
月蓉不着痕迹地一撇嘴,冷笑道:“不要把希望寄托于对手的胆量,那样只会让自己措手不及。”
太子脸上阴晴不定,随机狠狠一咬牙,怒道:“要是现在孤是大燕君主,早就打发他去扬子关了。可是现在……”
“报!急报!陛下刚刚在未央宫内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如今经钟太医和明神医救治,已经回天无术。”
最后一句话,在太子瞳孔一瞬间放大到极致的这一刻,畏畏缩缩的家丁低声哭道:“刚刚申时三刻,陛下他,薨了!”
在太子的怔忪失神之中,月蓉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太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究到了我月蓉翻身的这一天。
强忍着心头抑制不住的狂喜,月蓉将手中带着异香的锦帕轻柔地擦去太子额间的汗,声音魅惑如果蛊惑人心的妖,“陛下,你的机会,来了。”
天启四十七年,在这内忧外患的煎熬下,**病榻两年多的大燕景帝终于撒手人寰。抛下他的国,他的家,他的儿女。
在听到噩耗的时候,洛云瑶正在跟刘岑一起下棋。
她慌地连棋子都拿不稳,哗啦一声带翻了整盘棋局。黑白棋子洒了满地。她扭头就要往外跑,被刘岑一把抱住,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轻声哄道:“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然后眼前一黑,最后凝固于视野里的,是刘岑吓白了的脸。
刘岑推了所有的杂务,专心在家日夜陪伴着她。他告诉她,带着不合时宜的喜悦,“云瑶,为夫的傻娘子,你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从今以后你不许乱跑,更不许胡思乱想,莫要让我担心。可好?”
洛云瑶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进刘岑怀中痛哭出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父皇这么疼我,我连让他见一眼他的外甥都做不到!为什么要这样!”
刘岑一直很耐心地抱着她,右手轻柔地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安慰道:“乖,别多想了。谁都会有那一天的。今后我们也会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然后离开他们。试想今后的你是多么不想我们的孩子伤心,那么就是父皇如今的心意了。”
忙完了长达一月的孝礼之后,洛云瑶终于身心俱疲地回了滴水楼。
在刘岑的悉心照顾下,洛云瑶终于慢慢有了些好转。只是还是浑浑噩噩的模样,不可避免。
有时候夜晚,她会突然喊着父皇哭醒过来,然后紧紧地抱着刘岑不撒手。她哭着求他不要走,如今的洛云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和她腹中的宝宝,她只有他们了。
直到新帝登基,一道圣旨下,将她最后的归属,残忍剥夺。
她自从嫁与了刘岑之后,确实收了好些当年嚣张跋扈的性子。加之有了身孕,越发沉稳温婉起来,但是这一次,她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金城公主。
洛云瑶哭肿了双眼,气势汹汹地拿了圣旨一路无人敢拦,直闯新帝的月藻宫,将那道明晃晃的圣旨狠狠地摔在新帝眼前,直视着久违的太子哥哥,哽咽哭喊道:“陛下这是何意?是想逼地云瑶死在你面前,你才开心吗?!”
刚刚登基的玥帝神色阴沉,看着眼前眼睛哭成核桃的女子,突然心下有着些许的不忍。只是对付刘岑而已,这样对云瑶,是不是太过了。
就在玥帝自我沉思的时候,突然一道冷笑声幽幽响起:“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年鼎鼎有名的金城公主。怎么,当年是谁在未央宫与那陈国瑄王铿锵对峙,说为了大燕,付出一切都甘之如饴。
燕国人都赞金城公主识大体,有作为一个公主的气节,原来,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到了国家危急之时,还不是只想着个人的兴衰荣辱。白瞎了先帝那般恩**于你,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月蓉一身华贵织金翠羽撒花锦袍,站在洛云瑶不远处,对着她尖刻冷笑。时隔这么多年,她月蓉终于有了这个资格,堂堂正正站在她洛云瑶眼前,说着曾经她对她说过的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卑微的贱婢,给本宫滚!”洛云瑶气极,对着月蓉尖声怒吼道。
“云瑶!不可无礼,她如今是孤的淑妃,你以后不可再这般失礼于她了。”新帝冷冷一记眼刀甩过去,惊地洛云瑶遍体生凉。
疯了,真的疯了。四妃之首的淑妃,他竟然给了一个侍女出身的女子?!这可是违背祖宗遗训的忤逆行为!
难道太子哥哥与她越来越生分,甚至如今势同水火,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洛云瑶狠狠咬牙,刚要开口确认一些事的时候,就被新帝打断道:“淑妃说的没错,刘岑乃大燕驸马,如今陈国犯我大燕边境,难道他就这样坐在皇城,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大燕子民生命换来的锦衣玉食,太平盛世吗?!”
“可是……”洛云瑶刚要开口,便被新帝不耐烦挥手打断:“此事孤主意已定,先帝在时,经常耳提面命,赞大燕驸马是何等的惊世之才,这次,朕就给他这个机会。向朕,向全天下的大燕子民们证明,他刘岑,配得上我大燕最尊贵的金城公主!配得上大燕驸马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