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主子吩咐前没有打理过娘娘玉体,可听闻主子言过,娘娘落水前中毒之事,现在推测那时便怀孕了,只是脉相不显。可落水本是威胁之事,水中阴寒之气入体,对母体胎儿皆有害,却因为中的热毒而保住胎儿无恙,胎儿太小太娇弱,在余毒无法根除的情况之下,不显出来已是万幸,若是……”周三严辞道。
“那孩子无恙吗?”打断周三的话语,作为一个母亲,孟婉仪此时只想知道她的孩子是否安好。
“现在无恙,主子还在寻找如何解除娘娘体内的毒,娘娘大可安心等候。”母爱子是人间定律,每一个母亲都甘愿为孩子做凡人。周三不由感叹。
“那……”闻此,孟婉仪还有何言语,她与他非亲非故,可以说是互不相识,她和别人的孩子,他却帮助寻找解药,她不知她到底该如何作想。昨晚他话里的不甘和落寞她闻见却因孩子与之大闹一场,她知道她的话语伤人,可她确实与之没有半点交集,他又何必做到这一步?男人的尊严不是最为重要?她一时困惑了。
前院僧房的曾以翔此时正在吩咐明日的行程安排。他已经报给了皇上,明日紧盯孟贵妃的一举一动,然后再一一上报。他用他的人格和官运保证,绝不会谎报一个消息,也绝不会漏报孟贵妃一丝的神情。
绯儿打好水替主子整理准备明日的行头,她大概猜到自家小姐的目的,孟家的名声必须再次大噪。
周三曾劝告孟婉仪,说是有孕不可劳累。可孟婉仪是谁?死了又重生之人,涅??的凤凰,何况机不可失,赈灾还没开始,仅仅祈福和巡查,她又怎会停下?孟家尚未功成,就求身退,不是太过不忠?
次日,丰州县城百姓听闻孟贵妃祈福归来巡查接济百姓的传闻都惊奇不已。柔弱的一届女子,面对郊外汹涌饥渴的流民,他们中家境殷实的尚不敢随意大开门房接济,唯恐他们哄抢伤人毁物,现在州牧前去浏州,无人看管的丰州也开始人人自危,有善心的富人偶然送上事物,施施粥之外,荒郊聚集的流民不知如何了?
清晨,没有乘坐撵轿,孟婉仪一身素衣,头无簪饰,与普通人家小姐无异的装扮让曾以翔惊讶不已,又察觉自己失态后低头掩饰。对此,绯儿撇撇嘴埋怨:她准备的衣饰小姐没用。不过看曾愣头那呆样又不由的夸赞小姐的姿容品味。
言归正传,一行人赶着装满米粮的三大马车,从岚光寺向山下赶去。因为岚光寺位于城外,所以不用重新穿越街道便可以到达郊外。一路走来只听闻流民无数却没见有人上山乞食,也没见有人在林见寻觅找食,心道奇怪,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上世听闻大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大旱四散逃窜的人,因为没有粮食饿死后无人掩埋,随即死在路边水潭的不计其数,而后瘟疫升起,蔓延数镇,祸害无数百姓。原本一时可以控制的大旱,转换成无数的灾难,让三州民不聊生。
一时心急,不由的未留神脚下,绯儿不在近前,为了不摔倒,孟婉仪只得眼急手快的抓住一旁人的衣肩,却不料仍没能阻止下落的既定动作。心道惨了,她的孩子啊!曾以翔只是简单的想当奸细报备下贵妃的情况,紧跟也只是监视贵妃一举一动罢了,被拖拽当垫背他没有准备,作为比贵妃先摔倒的武将,也是颜面尽扫。
下一刻,孟婉仪扑倒在倒在地上的人影上,强壮的身体做隔板减少了与地面的冲击,孟婉仪还在闭眼凝神感受她肚子的动向,哪怕有一丝的疼痛她也要掌握。
于孟婉仪身下的曾以翔皱眉看着这个扑倒于自己身上的贵妃,禁闭双眼凝神皱眉之态也楚楚动人,未施脂粉的脸略显现出苍白之色,眼底的青色淡淡的,靠近看,在苍白的脸上却明显异常,不由的让人心怜这个为国为民操劳不断的孟氏贵妃。
闭眼凝神许久,似乎没有感觉到肚子一丝不适的孟婉仪睁开眼,看着进前对视的浓眉大眼,有瞬间的晃神,凝想片刻才想起,这是自己抓上的垫背,随即没有任何表情的在惊呼赶来的绯儿搀扶下起身,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下的“垫背”眼底掩饰的失落。
临近正午的郊外,绿林里稀稀拉拉的散落着许多衣裳破烂的人,远处的空旷地还冒着阵阵的炊烟。众人好奇,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带领着姑且称为“童子军”的孩童,正围着架起的简易小锅炉,不断的打理添加着什么。应众人的脚步声回头的孩子,一脸的锅灰烟尘,警惕的打量着这群衣着含蓄朴素却气息沉稳内敛之人。最后,打量的目光停在了白衣翩翩的仙子佳人身上,此人正是站于最前领头的孟婉仪。打量许久,领头的孩子并未站出直接开口,而是唤回众打量警戒的“童子军”,继续准备着他们的午膳。
孟婉仪微微一笑,心里无奈,不顾绯儿的阻拦,向童子军围绕的锅炉走去。只见破旧的锅炉里正翻滚着一只拔尽羽毛的黄麻雀,灰灰的小身区一动不动的躺在锅里,底下的柴火烧的锅子砰砰直响,简易的木棍筷大小不对称也不在意,专心的翻着锅里小的可怜的麻雀,一派的孩子虔诚的加上些不知在哪里寻找挖来的野菜碎末,根须……目之所及,让世家出生养尊处优的孟婉仪不由的红了眼,纵然两世为人,她也从没见过如此画面。上世大旱惨痛她确有耳闻,可亲身所见又是另一番的感受,聚集于郊外饿得头眼昏花的难民,在偶有善心百姓的接济下勉强度日,夜宿山林。孟婉仪现在可以明白了,为何官道之间不见人影了。他们都是倔强之人,宁肯只身丛林自食其力的寻找食物,也没说哭喊着进城或入寺夺粮。就一群半大的孩子,估计是跑遍了整个山林才寻到的野菜蕨类,打到的麻雀蒸煮……
“来人,把米和盐给我拿些来。”吩咐完,碍于还是不理人的领头孩子,孟婉仪决定从一旁更小的孩子入手。“小孩,你想不想吃饭啊!姐姐这里有米喔……”
“姐姐,小雨想啊!哥哥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一旁玩着泥巴的小孩天真抬头,露出水汪汪的大眼。这是她身上唯一一处没有尘土的地方。如虹星目,明亮迷人。
“那只要你帮姐姐做一件事姐姐就拿给你,这样就是交换,你也没有随便拿人东西了,好不好?”孟婉仪耐心道。
叫小雨的孩子,先是望了望天再是,回头看了看哥哥,思虑半天。
“姐姐不会让小雨做难做的事的。”孟婉仪继续道。
“好吧!姐姐你说。”半晌小雨开口道。
“那小雨可以把这儿所有人叫到这里来吗?”零零散散的难民,找人尚且难办,还要派米,就更是体力活儿,就是五百精兵全来了也不够。
小雨微微思考随即点头微笑道好,然后一溜烟的消失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