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来挑错的,那我的言语中就不能出现纰漏,省得师傅加重心中怒意,让大师兄受更多的罪。我知道师傅已经心软了,不然不会让贺松进入桃林来给师兄治疗的,但是现在再怎么心软都没用,我必须要让这老家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师傅问道:“怎生这般没出息!到手的金龟婿都能放跑了!?”
我胸腔阵阵怒意泛了上来,心想人家不喜欢我只拿我当客人又不是我的错,唐笙那么那么的优秀,怎么会随随便便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都可以吸引他呢?我桃之更是如此,无论是在什么方面都无法与他的家世相匹敌,生活上又没什么可以帮助他的,几个月来反而是他一直在救我、帮助我,我有什么权力扒住人家不撒手呢?
我回答道:“师傅,弟子已经是尽力与姚箫培养感情,但是唐笙带给我的感觉盘桓于心里挥之不去,恕弟子无能,实在是……做不到。”
我心中的难过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来,按我的性格来说我是极其不愿意表现出来的,但是提起唐笙我就会稍稍失去控制。
“师傅,”我唤道,“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讲自己为什么丢了金龟婿,而是告诉您,这件事与师兄他们无关。那些刺客武功高强,师兄他们几个根本没有办法抵挡,我挨那一掌已经是幸运了,如果不是那刺客突破师兄他们的保护圈时用了点力气,那一掌十成十的功力可都到我身上了,不死也是残废。”
师傅瞟我一眼,喝了口水,不言语。我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抬着头,道:“师傅,您担心我出事惩罚师兄我可以谅解,但是您上这种大刑我完全不能苟同!师兄也是您一手带大的!这么重的伤在他身上,您就不会有一点点的心痛吗?!”
“无论如何!桃之愿替师兄受罚!请师父通融,请更多更好的大夫来给大师兄治伤!”
我头磕了下去,余光瞥到师傅动了动,心知这已是成功了。
“唉,”师傅长叹一声,“罢了,你起身吧。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也不好对你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说些什么。你好自为之吧。下去吧,请几个好的大夫来给木启看看,别耽误了伤势。”
我心中略有感激,不顾疼痛站了起来,向着面前的老头展颜一笑,奔了出去。
进入大师兄的屋子时,贺松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大师,师兄的上衣已经被褪去,露出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我喉咙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二师兄见我有些发虚,上前一步揽住我肩膀,把我带到了师兄的窗前,我看着师兄身上这些因我而落下的伤,仿佛那一鞭又一鞭,鞭鞭抽在了我心上。
我不忍再看,扭过头问贺松:“大夫,师兄可还好?”
贺松的表情越发凝重,我心里一阵哆嗦,浑身都在发抖,听得他说:“高烧不退,还是那句话,我是个治内伤的,只会续命,鞭伤未接触过,或许你们还是需要另谋名医。”
我再也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感受,跪在了地上,脑中几个想法来回碰撞在一起很多次,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等我神智清楚时,贺松已经离开,只留下续命的药丸。
二师兄眼中仿佛有泪水,道:“小师妹,我打算……去找唐笙。我不想大师兄离开我们,不要倔了,我去求他,你不要出面……”
我伸出手来打断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不用了,事已至此,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去吧,就算唐笙不肯帮忙,姚筝也定会帮我一把的。”
二师兄眼中有挣扎,他知道我出面更管用,可是不想让我受到再多的伤害。
但时至今日,唯有此方。我别无选择。这条路上,我和唐笙必定有交汇点。这些点越多,我越难以割舍。
晚上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每一口都难以下咽。一想到师兄因为我而性命堪忧便想落泪,再想到要去求唐笙,心便像针扎般的疼。
迷迷糊糊回了房,给伤口换了药,自己走到了院子里,坐在了石阶上。冷风好像有祛痛的功效,我的伤口立刻舒服很多。
没什么可以思考的了,该想的都想好了。单纯的求他帮个忙,需要多少钱桃林来出就是了,只不过是我要欠他一个人情。
坐着坐着觉得很冷,刚要起身时,发现院中树上有人。
我心中大惊,袖子里早已有了小动作,大喝一声:“是谁?!谁在那里!?”
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轻轻落地,衣衫翩翩而动,黑发在黑夜里仍旧可以看出在飞扬。
那身形,那目光,那模样,正是我心上之人,唐笙。
收起袖中的飞刀,我静静地和他对立站着,不知站了有多久,伤口隐隐作痛,猛地弯下了腰,唐笙冲上前来扶住我,我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桃之,”唐笙用一只手摸着我的脸,画着我眉眼的轮廓,“我要做到什么样子你才会明白?嗯?”
我笑了笑,稍稍推开了他,道:“唐公子何必呢?桃之学疏才浅,不懂公子的意思。”
唐笙淡淡的看着我,目光在月光下显得平静而悠远,说:“你师兄我自会找人救他,你,同我回唐府可好?”
我心中大惊,眼神中必定充斥着慌忙。我闭上眼睛待了一会,稳住了身子,缓缓道:“若是唐公子诚心救我师兄,桃之做牛做马——心甘情愿!”
我听到唐笙轻轻地笑了几声,很不解,他说:“做牛做马的是别人的事,”他上前一步揽住我的腰,“你……做我夫人可好?”
我脑中“咔嚓”一声,断弦了。
——这可是在表白心意?!
——我可是被唐家大公子——富可敌国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天下第一的——唐笙——给给给给表白了?!
几个闪电打过,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