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洛夜间在府里也得了闲暇,府中寂静一片,安府中的主子下人大都已经歇下了,她还念着白日里宿命几则说过的话,关于慕容逸轩的身份一事,他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本应不该留在人间凡人集聚之处,而是该在人妖二界结界之处尽心修炼才是,他来凡间究竟所为何事,竟能让他冒着被天界惩处的危险来了凡人聚集之处,就不怕妖界众妖趁势作乱的么,安雪洛越寻思便越发没有着落,决心夜探十七国舅府一番,恰好身上的伤也已经了十之八九,又有夜戎护体,说不定还能探到些什么出来。若是如此,顺藤摸瓜,或许还能知道慕容逸轩来此的目的,是利是害,就看今晚了。
夜戎本就是灵兽其灵力之盛妖界少有匹敌,再加上这几日好生休养着逢着晚上精元充沛的很,一听到安雪洛与他提了这件事情,更是高兴地嗷呜蹭个不停,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实在看着很欠扁啊,安雪洛看着他似狐非狐的模样体态又有些丰硕,这样出去实在招眼,还没到十七国舅府呢,就被巡夜的官差逮了还说不准,夜戎似乎懂了他的心思一般,舔着舌头拂了拂安雪洛的手背,好不惬意,安雪洛只见得眼前白光一闪,先前还趴在榻上的夜戎便化身成了人形。
安雪洛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若是被几则宿命见着了,估计此刻他就被绑着进了天上去了。夜戎幻化的少年模样甚是喜人,唇红齿白,一袭白衫,衣袂飘飘,扯动嘴角便是轻笑:
“如何?”
安雪洛略微赞赏的看他一眼:
“甚好甚好。”继而眉头一皱,“就是这身白衣服嘛,”她顿首,摇了摇头,跑到柜子里翻了许久,扯出了一件墨色的披风来,丢给夜戎。
“披上。”
夜戎略有嫌弃的看了那件皱巴巴的披风一眼,极不情愿的披在了身上,安雪洛也从柜中鼓捣出一件夜行衣换上了,还顺道输了个男子的发髻,这样打扮下来,竟比夜戎那真真的男儿身还多了几分英气,到底是该怪她长得太不入流了,还是这夜戎实属妖孽呢。二人便趁着月色,翻出了安府的院墙,乐呵呵的做起了房上君子。
夜探他人府邸这种事情安雪洛还是头一次做,这次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来了,可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没胆儿,到了十七国舅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她终于忍不住的腿软从房顶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栽了下来,幸好,幸好我们夜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胆量这种东西真是天生的,安雪洛如今身上没有灵力,这具身子骨有多娇柔她自己清楚得很,看来做人真是一件艰辛的事情,但是就算再艰辛,夜戎你也不要这样就拆穿了啊,还故意扶她一把,这这这,这让她这个始作俑者情何以堪,到头来还让手下扶了一把,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做人艰不拆的么,看来回去得让夜戎多读点书是真的了!
“小夜戎,还是陪爷我先去下面喝上两口壮胆酒吧!”安雪洛敛了一口气,看见下方不远处竟然有间酒肆,霎时起了喝酒壮胆的念头了。
夜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无奈也只能由着她下去了,优哉游哉地走到了酒肆门前。
天色已经很晚,酒肆却依旧掌着灯,两人刚刚跨入酒肆之中,便迎上来了一位女子。
女子莲步生花,纤细的腰肢一步一扭,脚腕之上系着一串铜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悦耳之至。身裹朱红颜色长裙仅仅遮掩住了大腿上半部分,半片胸脯似露还遮,看得安雪洛鼻腔之中一阵涌动,她偷偷瞥了夜戎一眼,却发现那小子比她还要淡定,她这才想起来,这小子,他是对人没有兴趣的不是?女子足上一双金缕鞋袅娜出醉人的媚态。
“小二,上酒。”安雪洛思及自己此刻是一名血气方刚的汉子,便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客观急什么,奴家这不来了么。”安雪洛抬首正对上女子的面容,五官精致,轮廓却略比当地人要深邃一些,怕是异域来的女子了,到是和自己的大嫂有几分相似。
好一张妖冶绝媚的面容,怕是那揽艳居的狐狸见了都要羞煞三分呢,女子头上一支金凤钗折射着微暗的烛焰晃动,黑影映在灰白色的墙面之上,跃动着,摇摆着,衬得女子更加美艳几分。那一双眸中风情万种流转不定,似乎只要轻轻启唇那么一笑,便能将男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你……你……你是店小二?”安雪洛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这女子竟是这间酒肆的店小二,实在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奴家不是店小二,奴家是谁?”
安雪洛此刻已是涨红了脸,眼见着这女子步步逼近自己还真就是无力抵挡了。
“花笙,莫要戏弄人家少年郎了,你看人家的脸都红成虾子了。”
女子顿时止住脚步,回首冲着柜台上的男子娇俏一笑,
“夫君,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相貌生得如此好的少年,我可得是时给我们家瑶儿寻个夫婿啊,你说呢?”
“花笙为夫依你便是,依你便是,你得先让人家坐下来啊。”
安雪洛冲着说话男子方向望去,之间柜台那方站着的男子身着一件海蓝色的长衫,身形显得削瘦单薄,看上去便是一股书卷气息,手执一支笔,在本上飞快书着,时不时抬首望着女子,淡淡笑着,眸中满是宠溺,她想着,是不是有朝一日,自己和墨染也可以过上如此生活,若是有哪一天,那她定把一天当做百年那样细心对待。
“两位客官见笑了,我是这间酒肆的店小二,姓花,单名一个笙字,笙箫和鸣的笙,那位。”女子巧笑看着柜台处,有淡淡释然,“那是我的夫君,姓柳,单名一个芒,只因在芒种时节出生便这样取了,二位还不要见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