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公主大手笔,包了一整座酒楼,为的便是欣赏自己儿子出来之后的风姿,虽然勉强遵循规则只不过摆了一盆,可是这十八学士放在一堆花里,也足够出彩,足够夺目了吧。
穆紫很难把视线从康平公主那盆花上移开。十八学士,足足十八朵花儿在上头在绽放也便罢了,偏生这花儿还颜色不一,各有特点。
边上摆着的花儿都离它远了点,唯恐自己的风头被它抢了。可是怎么可能呢,这条街上的风头只怕大半都出在这花儿身上了吧。
“奴婢今日陪着那梁茵姑姑从公主殿下的花房里头取出来的。这花儿可是公主亲自侍弄,好些年长成这般好。”小小跟穆紫咬着耳朵,话语里也是忍不住的欣喜,“待会小侯爷一见到这花儿,就一定会知道是公主殿下的了。”
穆紫眼里划过一丝异色,扭头看了小小一眼。
“小小。”穆紫朱唇轻启,脸上有些几分探寻,“你什么时候和梁茵姑姑……”
小小和尚流之间的事情,穆紫知道了只当是没知道的。
她也不懂尚流那种阅遍花丛的,怎么偏偏现在就喜欢吃些开胃的小菜了。
不是穆紫瞧不上小小,也不是觉得小小配不上尚流。只是这灰姑娘的故事固然是发生,也不会发生在现在这个时代。
纵然真是说那灰姑娘的故事,人家那灰姑娘的父亲好歹也是公爵不是。
她想想这俩人,只能够叹上一句,情不知所起了。
如今又有时常在康平公主身边的梁茵掺和,梁茵何等自制恭谨的人,若不是后头有她的主子示意,怎么可能会去接近小小呢。
再说了,还带着小小去看康平公主跟宝贝似的花房,如此种种……
穆紫看了看小小,又看了看康平公主,不禁眯了眯眼,说句实话,她还真有些搞不懂了。
“你瞧本宫作甚,本宫这脸上也没朵花。”康平感觉敏锐,还没等穆紫收回视线,笑眯眯的看向穆紫。
“只是觉得姑母今日春风得意,喜上眉梢,定然是有好事发生。”穆紫笑了笑,恭维了一句。
“你少来,这等话,听着也是忒腻人。”康平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眉眼还是带上几分喜气,“自我儿这殿试的事儿一出来,你瞧可笑不可笑,本宫那俩个真跟住棺材里万事不知的公婆俩,竟是巴巴的找了过来,说是也要同本宫一道瞧瞧流儿出来的时候是何等的英姿。”
穆紫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出,不禁挑了挑眉。
“本宫怎么会答应。”康平嗔怪一声,“本宫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他们不闻不问,连儿时流儿被我皇兄逼着去他们那正堂请安都要端着架子不出来,现在倒是想占本宫的便宜得好处了?”
尚流也不是从小就是个风流的性子,母亲性格强势,养出来的孩子反而是个温吞和善的性子。
尚流还不是这么些年被他的父亲他的那些祖父祖母闹的啊。
他若是不强硬起来,就要欺负到康平公主头上。他自从看着康平公主在自己眼前流了产,就彻底变了性情。
康平想到今日出门前的尚流,眼神罕见的柔和了起来。
康平公主说什么,穆紫自然是只有听着的份。康平这般的性子,显然也不是天生如此,还不就是这该死的世道逼的。
穆紫抿了抿唇,微微一叹。
“来了来了!”正当屋内突然沉默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阵喧哗声响了起来。
康平忙站了起来,也不要梁茵去扶,竟是提着裙子直接扑了过去,连手上的甲套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在意。
穆紫也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尚流也好,表哥也罢,属于他们荣耀的时刻,她总是想要见证见证的。
其实凡是参与了殿试的人,都是有游街的资格的,今日能参加殿试的,便是最差也能混个一方知府当当,那就更不必说旁的人了。
伴随着一旁鸣锣开道的声音,那一行人换上簇新的衣裳,渐渐骑马近了。
穆紫放眼望去,还没等她看清人,梁茵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就叫了起来:“殿下。少爷是探花郎!”
穆紫视线一凝,忍不住看了梁茵一眼。倒是看不出来,这梁茵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呀。
穆紫微微一哂,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这才认真的看去。
人渐渐近了,状元爷是个中年男子,脸上满是春风得意,又带着几分惊喜莫名,看着志得意满。
在那状元的光环下,这看着平凡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光彩来。
穆紫皱了皱眉,视线落在了那榜眼身上,又迅速离开。
竟然不是表哥……
她略过探花,迅速的扫了一圈那游街的人,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康平正忙着高兴,只是却发现自己的儿子虽然是探花郎,可是却是眉头紧皱,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
她微微侧脸,看了穆紫一眼,这才看向梁茵。
梁茵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又再次确定的一遍,这才收回了视线,压低了嗓子:“殿下,没有看见江家公子。”
怎么可能!
这历来参加殿试的人就没有说不参加游街的!
康平一挑眉,脸上有些难以置信。
小小也察觉出穆紫的不对,脸上因为尚流带来的笑容一手,不由得垂下头去。
“梁茵,去查查,江家那个伯纳是怎么了。”康平沉默半晌,这才开了口。
穆紫心里有些不安,她攥着衣角,眉头紧皱。听到康平这话,她勉强一笑:“倒是坏了姑母的兴致了。”
“我儿难得有个正派些的好友。”康平拍拍穆紫的手,“便是他不是你的表哥,本宫也要去查查看的。”
尚流聪明归聪明,他那点斤两,康平心知肚明得很。若不是因为江伯纳,只怕是这院试都是悬的。
都说那跟好人学好人,跟坏人学坏人。
尚流那些个狐朋狗友,自然是帮不上尚流多少忙的。
便是为着尚流的未来,康平都不想那江伯纳出个什么事情。
“江阁老刚回来,若是皇兄又对着他嫡长孙动手,那可是真寒了天下文臣的心了。”康平素来不对皇上的政见有什么评价,今日倒是破天荒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穆紫犹豫了下,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倒是第一次软了语气:“求求姑母。”
若是江伯纳是因为自己出的事情,她是真的要良心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