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江崧远忙伸手扶起穆紫,比起在穆尚书面前的横眉冷目,他眼下看着穆紫倒是罕见的温和。
“是舅舅的错,早知道阿紫如此,当初就该回来带阿紫同我们一道的。”江崧远眼里有些愧意。
江氏去世的时候他匆匆回京送葬过,当时穆紫年纪还小,他虽然觉得留穆紫一人在京城委实是可怜,可毕竟是有穆尚书在。
尚书嫡女总比他们那时过上朝不保夕,只得吃那地里野菜的日子要好。
可经过江伯纳一说,他才知道穆紫在穆家究竟过的什么日子,竟是还不如同他们一道吃苦要好。
穆端和当初看着是何等的温和大度,君子端方,如今倒是越发让人心生厌烦了。
“舅舅,往事已矣,哪里有那么多早知如此。”穆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脸上看着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固执得很,
江崧远早就有所预料,闻言也不过是怅然一叹,没再说什么:“人我给你带过来了,旁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便是了。”
“刚才我让那孔禄临时往那卖身契上按了手印,便是真有什么好歹……”江崧远脸上划过一丝冷意,“府上人解决逃奴,自然是天经地义。”
毕竟是这个年纪的人了,你要说心里没点城府自然是不好说。
穆紫听到江崧远这话眼里也是划过一丝异色,说真的,还正经挺惊讶的。
这事情不可谓不一石二鸟,先是孔禄的生死就在她手上捏着了,再是他这身份若是和李月芳偷情的事情一曝光,穆尚书那脸面算是彻底砸了。
你不说身败名裂,但是也差不离了。
穆紫勾了勾唇,深深的看了江崧远一眼,叹了口气:“谢谢舅舅。”
“你是我妹妹的孩子,也是我的外甥女,你受了委屈,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江崧远摇了摇头,看了穆紫一眼,“我知道你的性子孤,主意也正,但是有时候你或许可以依赖一下我们江家。”
穆紫不置可否。
江崧远也没准备说他说了这话,穆紫就能够有改变的,他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先忙,我还有些政务,先去了。”
“舅舅慢走。”穆紫点了点头,恭敬的福了福身。
等到孔禄浑浑噩噩的躺在地上,可算是醒过神来,就和似笑非笑的穆紫来了个对视。
什么!?穆紫!?
孔禄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也已经下了地狱了!?
他呜咽一声,似乎想要开口,可是口水却是先流了下来,整个人看着好不狼狈。
可比起狼狈,心里的慌乱更是浓郁几分。他现在不仅不能够开口说话,连行动是万分艰难。
“孔禄,你莫不是觉得现在是那阎罗殿?”穆紫低低一笑,颇为善解人意。
“那你就想错了,我还活得好好呢。虽然受了些折腾,可是总是留了条命。”穆紫十指交缠,放在膝盖上,目光温和的看着孔禄,“让我想想,便是真死了,你也是落入那阿鼻地狱,我自然是早早投胎转世,可是见不得的。”
梁文嘴角抽了抽,这穆紫究竟是个什么毛病,损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够暗搓搓夸夸自己的?
孔禄听到穆紫这话,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些。
为什么?!为什么花了大价钱请的人,竟然还是给穆紫逃了?!
他的眼里露出几分愤恨,被穆紫看了个正着。
“瞧你,又这么看我。梁叔,掌嘴。”穆紫目光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冰碴子。
梁叔心领神会,伸手狠狠给了孔禄一巴掌。
他的武功虽是废了,可是这么多年练下来的力道却是不轻。这一巴掌生生把孔禄打得脸偏了过去,他挣扎了下,吃力吐出一口牙来。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么还不懂什么买卖划算,什么买卖赔本的?”穆紫摇了摇头,“你和那李月芳越偷情,我越开心。给我爹戴绿帽子的事情,左右也不和我相干,我哪里有那心思去管你们的闲事?”
她一开始是真不怎么想管的,顶多日后穆尚书若是乐意放她出府,她也不介意去做个什么好人,提点几句。
“可是你们尽干那恶心人的事情,我这恶心的晚上都睡不着。”最近睡得颇好,脸上容光焕发的穆紫轻声道。
“你们做了那初一,我穆紫当然要做那十五了。”穆紫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悠然一笑,“不整的你们身败名裂,我穆紫哪里能够甘心?”
不仅不甘心,这晚上睡觉那可是真睡不着了。
孔禄听到穆紫这一连串的话,脸上划过一丝惧色,心里可算是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想起来要和穆紫动手的。
他是真的后悔,可是这世上哪儿有后悔药?
“你和李月芳挑的这个地方,凭你那点钱财,你以为你能够让李月芳从后门避开视线进来?刚动心思就可以找到这等偷情的好去处,孔禄,你脑子有没有想过呢?”穆紫微微一笑,轻点自己的脑子,“当真是这般开心,开心的找不着北,忘了形了?”
这猪脑子还能煮火锅吃呢,孔禄这个脑子,怕是比猪脑子还不如。
穆紫这一提点,孔禄可算是想起到如今那些不对劲来。
不仅他进穆家的门比之前容易太多,连如今出来也十分轻易。高门大户不是简单说说而已,怀着孕的姨娘出门都没人过问,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孔禄瑟缩了下,看着穆紫,想要求饶却是发不出声来。
“想说什么?饶命?”穆紫歪了歪脑袋,顿时就笑了起来,“孔禄,我想在边上看戏,你偏偏要拉我上去演一场,我眼下既然是上了台,不唱一场大戏,可对不住我那出场费。”
“不把你们这些人整的身败名裂,我穆紫这名字倒过来写。”穆紫居高临下的看着孔禄。
孔禄绝望的闭了闭眼,这种想要求饶却是连口都不能开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抖抖索索的想要跪下来给穆紫磕头,就听到隔壁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老爷饶命!我都是被逼的!”李月芳的哭叫声响了起来。
孔禄的身子一僵,猛地看向隔着的墙壁。
“哎呀,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呢,你和李月芳偷情的时候,我可都在隔壁呢。”穆紫微微一笑,示意梁文把孔禄拉得更靠近墙,“你来感受感受。”
“隔着墙去听,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