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穆瑶瑶如此,她已经很少和李月芳碰面了。
母女俩自从在钱财上有了矛盾之后,自然是百般的不好,千般的不是全浮现出来了。
先是肚子的孩子,又是那穆紫的嫁妆,穆瑶瑶怎么可能对李月芳还有好脸色。
可是再没个好脸色,也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眼下见到她大着肚子跪在地上,连这燕春楼的小厮都站着呢,穆瑶瑶哪里接受得了。
她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想拉李月芳起来:“您说话便说话,跪着干什么?难道是旁人欺负了你不成?”
“瞧四妹妹说的,自然是有事情才跪着了。”穆雅轻笑一声,也不等穆尚书开口,目光柔和的看着穆瑶瑶。
“用得着你来插嘴!?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去!”穆瑶瑶对自己这两位堂姐可真不怎么喜欢。
之前满打满算让堂姐嫁给景王想要拉拢的人,这下可好全让穆紫给介绍了,她能乐意才奇怪了。
喻长临扫了眼穆雅姊妹俩,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他人都找好了,若是这俩位结亲的人家是个普通的官宦,他定是要插手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可偏生结亲的两家都是茬子硬的武官不说,也是手握实权,等闲不好开罪。
穆紫若是知道喻长临和穆雅要心里所想,定然是要笑晕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可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你也不看看这都是他们那是个什么夫婿,一个婆母严苛,磨死了前头的媳妇等着再来一个去做二房,一个风流在外,还没成亲就有不少通房。
这就是喻长临眼里的能人?可别说美玉微瑕,这俩人算不得什么美玉,这也不是什么小的瑕疵。
当真是什么样子的人吸引什么样子的人,喻长临这样的人,也就能够找这样的所谓能人了。
穆紫挑挑眉,看向一边候着的人:“去外头找找看,是不是有孔家的少爷和溧阳侯府的二公子在外头。”
穆柔穆雅如今备嫁,怎么会说有心情出门逛呢,怕不是早就同人约好了。
这人是尚流底下的人,对京城的公子们那叫一个门清,眼下听到穆紫的话,点点头,麻利出去了。
梁文看了那人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无奈:“穆小姐,您也有得用的人,又何苦拘束我在身边?”
“总要多熟悉熟悉,多跟着我看看,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穆紫睨了梁文一眼,“梁叔,上了我的船,自然是要知道该如何掌舵了。”
梁文扯了扯唇,倒也没说旁的什么。
穆紫笑笑,继续扭头看那头发生的事情了。
人越多越乱,她虽然有些意外喻长临会带着穆瑶瑶也过来,可是多多益善么。
她倒是有些想知道,喻长临知道李月芳发生这等事情之后,还想有这么个丈母娘么?
“你这女儿倒是生得跋扈又没个规矩。”江崧远眉头微微一皱。
穆瑶瑶听到江崧远这话,顿时就气了:“你放肆!你是何人,竟然如此……”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喻长临按住了肩头。
喻长临哪里会让穆瑶瑶再去得罪江家的人。父皇对江阁老态度暧昧,可对江大人可不是。
江崧远如今风头正盛,又快进了那御史台,谁知道会不会暗暗给自己记上一账呢。
喻长临见着眼下屋内的情形,也是有些后悔今日带着穆瑶瑶过来了。
“江大人,委实是瑶瑶关心则乱,见着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喻长临赶紧解释道。
只是他没解释完,就被江崧远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景王殿下,虽然您要见贤妃一声母妃,可是您的嫡母还是宁兴殿的皇后娘娘。”江崧远一本正经道,“这穆家的主母可还是我妹妹,我想李姨娘可当不起四小姐的一声母亲吧?”
没错,若论嫡庶,又非王公,这穆瑶瑶的正经母亲可是江氏,而非眼下跪在地上的李月芳。
之前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江崧远又不是他穆家的人,他想要维护的也不过是穆紫和自己的妹妹,管这穆瑶瑶做什么?
景王妃?
江崧远淡淡看了眼喻长临,娶这么个媳妇,可真别指望以后还能够谋划出个什么东西来了。
穆瑶瑶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被江崧远这话说的感觉自己的脸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李月芳也是心神大震,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无论她愿意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事实啊。这男人狠起来,当真也是往她心口戳刀子呢。
“我为了我的外甥女,不会对你下重手。”江崧远抿抿唇,看向穆尚书,“可你也要知道,她也不是任你搓圆揉扁的小东西,自然有整个江家是她的后盾。倘若她有什么事情,你这个穆家二房……”
江崧远站了起来,瞥了那孔禄一眼:“这么多人看着,我也不必多说什么重话,省得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最后给你做点好事,来人啊,把这孔禄给我绑了,押送大理寺。”
外边站着的江家护卫听到这话麻利进来,伸手就要去抓孔禄的人。
孔禄神情大变,慌忙看向李月芳。李月芳都尚且自顾不暇,哪里管的上他!
都说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两个连夫妻都不是,眼下大难临头,她没踩着这孔禄撇清干系都是好的,还想她现在去救他?
简直是做梦!
“我,李月芳你……唔!”孔禄见到李月芳那样子,自然是气急,恨不能直接把他们的关系说出来,拖着李月芳一道下去了!
可是江家的护卫眼疾手快的点住了他的哑穴,拖着他的人快步离开了。
穆尚书松了口气,脸色却更是难看。
江崧远的脚刚踏出房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穆尚书:“前几日听了个笑话。杜鹃爱把那蛋下到别家的窝里,让别家帮忙养孩子。你穆家风水好,不如改日去查查你穆家的树上有没有杜鹃的蛋了。”
他说完微微一笑,拱了拱手,看也没看那喻长临,径直离开了。
喻长临脸色铁青,有被江崧远无视的恼怒,也有他自己的心思在。
隔壁。
江崧远转了一圈,敲开了隔壁的门。
他看着穆紫,眼神有些闪动,万语千言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穆紫神色如常,对着江崧远颇为恭敬的福了福身:
“谢谢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