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郡那个地方,实在是破败了些。姨娘许是觉得亏待了我与二哥,每年送过来的东西倒是不少。”喻如画那个性子,显然是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再加上这可是她的世子大哥和未来大嫂,若是这还不能交心,怕是真不能信任谁了。
按说不该说这些话拆姨娘的台的,可是如画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委屈。
“穆家姐姐,你是不知道,姨娘家那大伯二伯,有了钱也不知道养养自己的性子,惯得家里的子女也是如此。我过去的时候年纪小些,那些姐姐妹妹丝毫不懂谦让二字,还以为我是寄人篱下的,想要欺辱于我,将姨娘给我的东西,都抢过去哩。”如画说起这事情来委屈归委屈,但是却莫名有些骄傲。
“说是见者有份,这可是姨娘这个做母亲的给我们的。”喻如画现在想想也生气得很。
能一样么,能和那宋家那一堆妻不妻,妾不妾的一样么。
喻如画身边跟着个嬷嬷,饶是在那连海郡,也依旧教了她不少的规矩,只那一点规矩最是要紧不过。
纵然是庶母,可他们兄妹俩可是主子,这宋家,说到底也不过是奴才家里,能够让他们住着可是莫大的福分,还肖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简直是没个规矩!
前些年宋家还想着让他们叫外祖母叫舅舅呢,现在算是彻底没这个心思了。
“前些年大伯家的长女把我的头面给砸了,还毁了我给二哥绣的荷包,我和二哥也闹了一通,闹着要搬出去。外头那知府得了风声,很是紧了宋家的生意一阵,他们这才老实下来。”喻如画说着还挺骄傲。
可是再是骄傲,也难免透着几分心酸。
皇室宗亲,皇上可是亲伯伯,结果却只能在那小小的连海郡勾心斗角,只能借着小小知府的势力来达成心愿。
委实是……
穆紫在心里又暗暗骂了宋姨娘一声心狠。
穆紫不动声色的看了喻长陵一眼,嗔怪的拍拍喻如画的手:“乱说,你和二少爷也是亲王府的子嗣,皇室自然是眷顾照拂于你们,御赐的东西,我看他们怕是也没这个命来享,没有这个福分来受了。”
喻如画听到穆紫这话自是开心不过,闻言忙点点头:“可不就是这般么。二哥也是这般说呢,这会我们回来了,他们还想着跟着一道呢,你才怎么着。”
“姨娘派过去的人狠狠把他们打了一顿!”喻如画高兴得很。
穆紫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只怕是宋姨娘也是心里烦的厉害了,眼下儿女也不在宋家住着了,扯破面子还不就是一会的事情。
他宋家既算不上强龙,也算不上那连海郡的地头蛇,本就是仰仗着卖出去的女儿才能够鸡犬升天,还竟然苛待她的儿女,这了结的时候,自然就是清算干净了。
“打一顿算什么,日后让你大哥去给皇上说一声,自然就干净了。”穆紫微微一笑,看向喻长陵,“殿下,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喻长陵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也确实是如此。他确实对这两位弟弟妹妹没什么感情,可也不是说外人能够欺负就能够欺负的。
“我得了大哥点头就开心来,不必劳烦大哥了。”喻如画是真的挺开心。
她对于喻长陵傻了一直没有太深的印象,毕竟她离开的时候还小,哪里还有多少印象呢。唯独只记得儿时大哥带着她一起玩耍的场景了。
比起她那不苟言笑的亲哥哥,她更加亲近自己的嫡亲大哥。
“二哥也想见大哥呢,可是姨娘说要他安心准备,到时候拿好成绩给大哥看,大哥会很开心的。”喻如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喻长陵,“姨娘说了,日后二哥好了,才能够好好照顾大哥呢。”
穆紫听得眉头一皱,忍不住扯出一抹冷笑。
这都是安得什么心说出这样的话来?堂堂燕亲王府的世子殿下还需要让一个庶子挣下功名去养?
这是在打皇帝的脸呢,还是在丢燕亲王府的人?
他喻长陵只要在世子这个位子上头坐上一日,自然是衣食无忧。反倒是你喻长熙该担心担心自己的日后该如何了。
喻如画话音一落,屋内一时间静了静。
她犹豫了下,脸上的笑容也落下不少,心里顿时就忐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说得不对了,喻如画张了张嘴:“对不起,我……”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郡主,除了公主,你的身份在咱们少丘国也是再尊崇不过,都是快及笄,要说亲的人了,若是不立起来,日后如何去当好那个家?”穆紫目光流转,温柔的握住了喻如画的手,轻轻捏了捏。
喻如画听到这话表情不由得一松,脸上顿时就开心了起来。
穆紫转而和她说了些旁的,见着她似乎有些疲惫了,这才找了借口,拉了喻长陵出了喻如画的院子。
喻长陵牵着穆紫走了几步,这才扭头看向穆紫:“阿紫,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倒是能够看出我不开心,怎么看不出你那妹妹也有些不开心?”穆紫睨了喻长陵一眼,“你好歹是大哥,也该操心想想事情才是。”
你要一个傻子去想事情,去操心,是不是太高看傻子了?
喻长陵咋舌,却又不敢露了马脚,只好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哦”。
“我说这话,难道你还委屈上了?现在是妹妹,日后有了孩子,当爹的不能做主可怎么办?”穆紫挑挑眉,拉着喻长陵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日后孩子若是受了委屈,难道就只有我这个娘,没有你这个爹?那若是养成尚流那般可怎么办?”
尚流?
喻长陵想到顶着一张和自己肖似的脸,却学起尚流做派的未来儿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不!太可怕了吧!
“阿嚏!”似乎远远感受到某个地方的嫌弃,正在奋笔疾书的尚流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正在打草稿的纸上划出长长一笔,连那墨点都甩到了脸上。
他还没来得及去擦,就感受到了一道嫌弃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尚流手一顿,笑眯眯的抬头看向正笔直站在自己对面,看着一本正经在执勤的厉长骁,龇牙一乐。
坐在尚流正对面考室里的江伯纳摇了摇头,努力抑制自己抬头的冲动,赶紧匆忙写起试卷来了。
尚流和厉长骁对视半晌,这才觉得没什么意思,扭头看向斜对面的某人。
有意思啊有意思,喻长熙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