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在整理先帝遗物时发现先帝最为珍爱的身毒宝镜不见了。众人翻遍了这个未央宫也没找到身毒宝镜,从此这面身毒宝镜便不知所踪。
国丧一过,张彭祖便夜夜纵情笙歌。
他足不出门,在侯府里千歌万舞甚是繁华。
席子上侧卧着慵懒的他,最为受宠的小妾为其楚舞,房里就他们二人。
表面上沉醉于歌舞的他,实为心不在焉,掏出身毒宝镜在轻声的自言自语。“小镜儿,对不起。我不能将他交给奭儿。因为这上面沾满了你临死前吐出的血,只要等到时机成熟,我就让女巫给你招魂,你就可以寄灵于此,陪我度此残生,所以我不能将它交给奭儿。小镜儿我伴随你走过了一生,你可愿意陪我尽白头?”张彭祖连续灌了自己很多酒,开始有些许不胜酒力,嘴里不停地喊着“小镜儿。”
“君侯,妾敬你一杯。”小妾停下歌舞,到张彭祖面前举杯敬酒。
“跳完了?这么快!”张彭祖比之前更慵懒地接过酒樽,仰颈饮尽。“你继续跳!跳得好,孤重重有赏。”张彭祖轻佻地吻了吻小妾的樱唇便立马放开。
小妾看着他不为所动。
张彭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云髻纤鬓玉搔头,蛾眉杏眼,朱唇嘴角泛梨涡。好一个玉人啊!张彭祖咧嘴笑了笑将酒樽往案上随便一放。“为何不去?是不相信孤说的吗?”张彭祖摇摇晃晃支起身子,勉勉强强坐起来。“咳咳咳咳咳……噗!”一口乌黑的鲜血从张彭祖嘴中喷出,顿时腹痛难忍,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张彭祖发抖地指着她,“是你下毒!你为何要这样做?”他的俊脸痛苦而扭曲,双眉紧蹙,眼白血丝满布,嘴唇发黑,颈上和额上的青筋暴露。
“为何妾尽心尽力侍候君侯,君侯却从来无爱过关心过妾?君侯无正妻,而妾最受宠爱,却无能成为君侯的正妻?君侯答应过妾会让妾为妻的,为何君侯一再出尔反尔?”小妾杏眼蒙泪如初春梨花沾雨。
“你就是为此而下毒吗?”张彭祖毫无发怒的迹象,显得出奇的平静。一脸的无所谓,自嘲的笑容仿佛暗示着他将自己的生死置之身外。
“不仅如此!君侯,你心中最爱的人不是妾,而是你的小镜儿。君侯连做梦是也会喊着小镜儿。小镜儿是谁?为何她可以夺走君侯所有的爱?自先帝驾崩以来,妾之妒意更甚,君侯在妾为君侯歌舞时,君侯仍喊着小镜儿!”
“你在此酒下的可是鸩毒?”张彭祖再自斟一杯昂颈饮下。
“君侯你……不错。”小妾绝望的闭上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你恨孤是吗?孤如此会让毒性更快给孤催命。如此你可否满意?心里可觉得畅快些?”张彭祖脸上露出浅笑注视着手上的小镜子,貌似对自己的生死无所谓。
“妾不满意!妾恨你!妾恨你!妾恨不得你马上被鬼夺命!”她不知何言以对,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华丽的措辞去修饰女人这看似简单实为复杂的爱恨情仇。只知自己的丈夫临死前也不舍得把真挚柔情的目光留给自己。小妾此时也毫不掩饰什么,她脸上的狰狞是因为多年来嫉妒而发泄的不满。
“你走吧。”张彭祖的眼泪平静地落下。
“什么?”张彭祖的平静令她惊愕了。张彭祖没有像她预料中那样大发雷霆,张彭祖越是平静,她越是怒意难消。“为何!何为!为何你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死在我手上?难道就为了君侯口中所谓的小镜儿?”小妾双手紧抓张彭祖的衣领,她的五官因咬牙切齿而变得恐怖异常。“小镜儿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怒气满布的双眼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妒忌!愤怒!多年来二者无时无刻不在轮番折磨着她的心绪。
“孤不怪你,你走吧。孤很快就可以到地下陪伴小镜儿了。”张彭祖淡笑回答。“小镜儿,孤将一生和性命都奉献给你了。哈哈……咳咳咳!”张彭祖再喷出一口黑紫的鲜血,浑身肌肉剧烈抽搐,四肢痉挛,张彭祖却仍微笑着断了气。
“小——镜——儿!”张彭祖平静淡然地死去,令小妾妒意加剧。小妾发现张彭祖手里仍握着一面小镜子。
“此物莫不是小镜儿赠与君侯的?君侯,妾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即使到了地下,妾也要将你们分开!”小妾从他手里夺走身毒宝镜,悄悄逃出侯府。小妾跑到悬崖边上,将身毒宝镜抛到悬崖下,然后纵身跳下。
悬崖下的川流不息将精致小巧的身毒宝镜从上岸,夹在岸边的石缝底下。
明日长安传遍了阳都侯薨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