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椒前脚刚跨进正殿,后面便传来女子尖利的喊叫与怒喝,转头看到小碎步跑进来的晏凝,朝天椒疑惑地看看碧痕,又看看晏凝。碧痕心里默默叹了叹,小姐大概又是间歇性失忆换了另一个人吧,否则也不会顶着这样一个鸟窝头,踩着鞋跟就跑出来。
“晏凝姐姐,可是有什么事?”碧痕无比善解人意地替朝天椒问出口。
“娘娘,方才奴婢去传了您的旨意想召两位娘娘进来,奈何她们已经扭打作一团,没办法分开。”听前面的话时,朝天椒还掩嘴打了个打哈欠,后面听到她们打得难舍难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亮了起来,抓住晏凝的手臂,语气难掩兴奋:“她们在哪,快带我去瞅瞅。”
后宫干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想想平时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细皮嫩肉的娘娘打起来会是怎么一般状况,血液里的那股躁动与兴奋便开始叫嚣。晏凝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便是平日所见的宸妃,如果她衣冠不整是因为焦急倒也说得通,可方才回禀的时候还见她一副老神在在,十分慵懒的模样,这会子倒是来了精神,晏凝一个没防备差点被扯得一个踉跄。
出了正殿,转过月亮门不远处,就见两位华服女子扭作一团,原本各自带的宫女试图拉开,后来发现进去反倒无辜挨了几巴掌,平时在这后宫中压抑了很久的戾性便展露出来,最后变成一场宫女和宫女,妃嫔和妃嫔的混战。朝天椒远远的就看到诗蕊带着一行人,眼带笑意,时而假装上去劝一劝,但始终站在安全范围外,抄手观战,偶尔抽空喊几声小心点,够了没有……
朝天椒一见乐了,这姑娘合她心意,便趿拉着鞋快走了几步来到她身边,众人见到朝天椒就要下跪行礼,却被朝天椒拦住,“别搞这些虚的。”她拉过诗蕊,眼中光芒流转,笑嘻嘻问,“你且和我说说战况如何?”
诗蕊咳了咳,朝天椒像一只小狗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搞得她十分不自在,她颔首弯腰回话,“二位娘娘为着抢一个新进宫的奴婢争得面红耳赤,分毫不让,几句话说不过便打起来,目前看来是桂昭容占了上风,可她的奴婢,呃,显然在状况要惨烈些。”她用嘴朝角落里扭打在一起的几个宫女努了努,朝天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由啧啧两声,邹了邹眉,颇沉重地说了一句:“以多欺少不靠谱啊。”
然后身影一移,闪到桂昭容和李昭仪的中间,生生将她们隔开,两人扭打得钗散鬓乱,双眼通红,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朝天椒啧啧两声,好生惋惜地往两个美人脸上都摸了一把。她们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也是头发凌乱,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看了一看,又彼此对视一眼,似乎不可置信,异口同声脱口而出一个疑问肯定句:“宸妃?!”
朝天椒摸摸鼻子,笑得人畜无害,其实应该是闭月羞花的一笑,这么狼狈依然不妨碍她美得一塌糊涂,“嘿嘿,别记挂着问安,我只是进来问问那什么昭容,你家婢女只有一个人,打不过人家,要不要我借几个给你助威?桂昭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傻了吧唧地眨了眨眼,然后看向已经被李昭仪的人按倒在地拳打脚踢的贴身女侍,怒从心生,呀地叫了一声,“你给我弄10个8个,我要打死这小贱人。”话罢便越过朝天椒往还被朝天椒雷得灵魂出窍的李昭仪扑了过去。
朝天椒在她尖喊那一刻早有所防备,身形一晃已经回到诗蕊她们边上,若反应迟些就得被飞扑过来的桂昭容扑倒,就像现在的李昭仪一样,李昭仪已经因为刚才走神,失了先机,已全无优势。朝天椒一边吩咐几个人去把桂昭容那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婢女救起来,一边转了半天准备找个地儿坐,却发现除了树和花,什么都没有,眼下当着众人的面爬树未免有失身份,遂绕了半天,终于选择了一个绝佳的观战地点,在一处小亭子上的台阶上盘腿坐了下来,鞋子也被蹬掉,手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场中犹如斗兽的二人。
“那什么什么蕊,你去宣太医来候着,还有碧痕,去收拾一下偏殿的床,把那婢女抗上去休息,顺便派几个人去照顾着,呃,你叫什么凝来着?”朝天椒身子已经从最开始的盘腿而坐,到半歪靠在柱子上,一边说一边还打折呵欠。
碧痕推了推愣住的晏凝,“叫你呢!”晏凝看了看碧痕,见到她眼里无奈的神色,觉得怪怪地,但依然上前回话:“娘娘,奴婢叫晏凝,晏殊的晏,凝固的凝。”
“哦,不好意思吖,我下次会记住,对了,你去帮我找点水果来,顺便吩咐小厨房晚膳多做点,摆到这边来,娘娘我要请客。”她嘴巴虽然喋喋不休地对着晏凝吩咐,可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场上的两人,这时见她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嚷嚷道:“笨蛋啊你,攻她下盘啊,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平时养尊处优,从不劳作的后果~”晏凝早已经傻在那,变成一根柱子戳在那,别说是她,在场还能习以为常活动自如的只怕除了那两个打得昏天黑地的,就是碧痕这个从小饱受荼毒,已然免疫的人。
“诶诶,你说她们傻了吧,怎么净是抓头发呀扇耳光,光动手不动脚,这怎么能赢,打到什么时候才能赢吖~”回头见晏凝还杵在那,便催了她一下。
转出月亮门的时候她的头脑还处于当机状态,神呐,这宸妃娘娘今日和鬼上身差不多吧。谁料正埋头走路却不妨和人装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吓得她差点没背过气去,“君,君,君上,奴,奴婢参见君上。”端亲王见她吓成这样剑眉挑了挑,这晏凝就是不好玩,怎么还是胆子这么小,相比之下,刚才的诗蕊和宸妃就可爱多了。
苏子誉淡淡瞥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口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别告诉你主子寡人在这,还有吩咐几个人抬几张椅子过来~恩”略微沉吟一下,又补充道,“一把给宸妃,地板凉~”
晏凝抬起头瞪大眼,本来一个“啥”字就要出口,但还是生生咽下去,她觉得今日整个皇宫的主子是不是都中邪了,心里默念阿尼陀佛一边快步往回走。
杜明跟在皇帝和王爷后面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下巴掉地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震惊,整个过程他一边惊叹一边观察着他们二位的神色,王爷一如既往满脸吊儿郎当的笑,只是眼里还流露出一些赞赏,以及一点点他不敢确定的宠溺。而皇帝自始至终嘴角都微微弯着,只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也看不出是真的生气还是半点不介意,毕竟自己的妃子骂自己的其他女人是小老婆,还怂恿她们打架,换做一般男人也要火冒三丈吧。
当看到小丫鬟送来的椅子时,朝天椒眯起眼朝她们笑笑,一边夸晏凝善解人意,而此刻上面两个人已经打累了,在互相扇了对方一个巴掌之后,都撑不住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朝天椒这才一边啃着晏凝递给她的蛇果,直接赤脚走了下去,她蹲在她们俩边上,眼中满是爱,嘴角的笑却很是幸灾乐祸,“怎么样,累不累,还有没有力气再打?”
两人撑着睁开眼,看了看她,也没心思去探究这宸妃究竟是号什么样的人物,都摇了摇头。朝天椒这才站起来,对着一干宫人,沉声道:“正所谓生命在于运动,今日两位娘娘很好地践行了这一至理名言,现身说法,告诉大家不要好吃懒做,平时没事就多伸伸胳膊踢踢腿扭扭小蛮腰什么的,才不至于这样子两败俱伤嘛~不过,这运动过度也不好,你看这都得好多天不能出去见人,这样吧,咱们都是大慈大悲的人,这些事你们就当没看见过,也没发生过,如果,谁说出去嘛~”朝天椒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眼睛眯了眯,再睁开已经是带着警告的意味扫过众人,大家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她这几分凌厉是真是假,可就她这完全没有章法的行事作风,大家难保她会干出什么事来。显然,朝天椒对大家的反应也很是满意,“那什么蕊,太医到了吗?”
“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你们把两位娘娘扶起来,快让太医诊治诊治。”
这时桂昭容和李昭仪似乎已经缓过劲来,摇摇晃晃站起来后,才想起自己打架的初衷,遂不依不饶地追问:“那那个婢女究竟归谁?”
朝天椒这才一拍脑袋,“哎哟,看我这记性,能劳动两位娘娘打上一场的究竟是个什么神仙一流人品的人儿,让人带上来让我好好瞧瞧。”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门边上瑟缩的一个小小的女子闪出了半个脑袋,在众人注视中,哭得梨花带雨来到朝天椒跟前,就在她堪堪要跪下之前,朝天椒不知道从哪来的一把折扇挡在了她膝下,众人这下更惊讶,这娘娘原来会武功啊,方才还在亭子的椅子上,一晃眼已经站在那婢女的跟前。“别跪,老娘还没死,不喜欢别人跪啊拜的。”
说话间,人又已经坐在亭上的椅子,与其说坐,倒不如说是歪着,人斜靠在椅背,双腿交叉着挂在扶手上,扇子撑开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扇着,越是这般不羁,这般行为不规整,却越发美艳不可方物,还透出一种莫名的摄人威仪。
“那什么,你先别哭,我问你,你自己愿意跟谁呢,这两位娘娘看起来都是真心待你的,否则也不至于为你落得这般形容。”她话音才落,小婢女就感觉到身后两道灼人的目光似乎要把她戳个洞。
她哆嗦着我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朝天椒无奈,再度从椅子上站起来,这回总算记得套上那双踩扁的绣鞋,一步步往下走,蹲在这个个头小小的婢女面前,摸摸她那可爱的两个圆髻,“别怕,告诉姐姐,不要怕她们!”
姐姐~碧痕、苏子誉、苏子瞻、杜明等人都不由嘴角抽了抽,杜明有些难以支撑般地扶了下身边的一颗小树。
“奴婢,奴婢全凭娘娘作主。”
“真的吗?”朝天椒认真地看着她,又确认一遍,见她点点头,便站直身子,看了看桂昭容和李昭仪,抓耳挠腮半晌,突然拍手称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众人异口同声。
“猜拳,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
众人一脸黑线,而月亮门外的杜明却一个没站稳,咕咚一下摔在地上。
“怎么,有异议,莫非你们有别的办法,有我也不听,就这么办,我肚子饿了,速战速决。”
桂昭容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昭仪,两人都很不情愿地走近几步,彼此眼中的神色都恨不得要把对方吃了,手才抬起来,就听到顶上的朝天椒凉凉地补了一句:“谁再动手打,我就把她的手给剁了,谁要是出老千,我也把她的手给剁了,其实我没剁过别人的手,听说很过瘾,如果你们想把你们的第一次给我,我也不介意。”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平常,眼睛里的笑意更是纯粹而璀璨。
下面两人皆是一瑟缩,机械地猜了三拳,最后还是桂昭容赢了,她得意地朝李昭仪冷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要领了那小婢女,谁知才没跨出几步,人咚的一声就软到在地,鼻孔和嘴里竟然渗出黑血来,在场众人面色皆是唰地一白。
朝天椒也是呆愣住,她嗖地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扫过诗蕊,她便会意地上前一步,蹲下去探了探桂昭容的鼻息,神色凝重地看向亭上的朝天椒,微微摇了摇头。前一刻还挂着笑的朝天椒此刻已然挂着笑,只是冷了几分,她手一挥,重新坐回位子上,“传本宫口谕,让守卫本殿的侍卫把门给我看牢了,不许任何人进出,直到查出凶手,方才在场的所有人连同本宫一起到正殿候审,碧痕,你去请掌管本殿的太监总管上报皇帝皇后。”
她话音刚落,碧痕等人还未有所动作,便听到那边“啪啪啪”传来几声清脆的拍掌,循声望去,月亮门处拐出来的居然是苏子誉和苏子瞻,鼓掌的正是端亲王苏子瞻。
苏子瞻朝天椒是认识的,可对于苏子誉她只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而已。见众人都拜倒行礼,她才后知后觉地在碧痕地拉扯下也跟着跪了。苏子瞻侧过头看了看一旁始终神色淡然的苏子誉,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他低声在苏子誉耳边说,“文瑾瑜可还真是沉着冷静,我倒是很好奇这个文相千金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呢,不过,我是越来越喜欢她了,皇兄你觉得呢?”
苏子誉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地越过众人站在朝天椒的跟前,挥手示意众人平身,却亲自弯腰将地上跪着的她给扶了起来,朝天椒有些不太习惯地缩了缩手,奈何他却加重了力道,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他,见他一身便服,黑发高束,光洁的额上两道浓黑英气逼人的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眼里盛满温柔的笑意,波光粼粼,可却似是深海面上的一点点波澜,底下却是难以丈量的平静与淡漠。朝天椒感到有些冷一样地瑟缩了一下,嘴角勉为其难地扯出一个笑,苏子誉却是若无其事地挽过她的手一同往正殿走,“方才在地上坐那么久,可是着凉了。”声音温柔得快化成水,听得朝天椒骨头都酥了,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可在众人面前又不敢挣扎开来。
“既然寡人在这就不必惊动皇后了,把桂昭容的尸首抬到隔壁的宫的偏殿里,召大理寺卿前来料理此事。”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似的,对身后紧跟着的侍从吩咐,继而又侧过头来右手轻轻覆上他和朝天椒交握的手,见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是不是怕了,寡人今晚留下来陪你。”听到这话,众人各种脸色都有,李昭仪暗恨,碧痕担忧,而华芙殿其他婢女却是窃喜,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可是洞房之后君上头一次说要留宿在宸妃宫中,尽管理由是要安抚今日受惊的众人。
走在后面的苏子瞻不远不近刚好将苏子誉的这几句听得清楚,此刻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他的神色笼罩在阴影里晦暝难辨,诗蕊刻意落后了几步暗中搜索着端亲王的身影,他既然将她调到宸妃的身边,命她暗中保护,想必这个人他是很重视的。今个儿这边发生这么些事,难保他要担心,正在四处张望,没留神脑后被人敲了一记,揉着脑袋正要发表,转头却看到苏子瞻掳获一干少女芳心的无辜笑脸,只有这些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笑脸背后掩藏的是多少欠揍的事实。
“王爷,你~”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原本叉腰正待发作的诗蕊不由软了下来,最后变成叹息,声音也温柔许多,“出了这么件事,恐怕秦桑今天也不能跟你回去了~”苏子瞻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好像早就知道一样,手里把玩着一朵花,“今日之事,怕也没那么简单,她,就劳你多照顾,有什么,再想办法通知我~”他说这话的时候,诗蕊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表情,因为他按下她的脑袋,轻轻将手中的花别在她发髻上,只是他的声音沉静如水,包含着的担忧却毫不掩饰。
走在后面的几个小宫女看到这一幕,不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早就听说过这个王爷不拘礼节,喜爱与宫娥调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这样一张俊俏的脸,这样一种风流性情,能被他玩笑一回也心甘,哪里还估计得了什么礼义廉耻,男女大防。
诗蕊见周围又小声议论开,脸颊微红,却又无奈,推开端亲王点了点头便快步上前去追赶宸妃。伺候皇帝宸妃以及李昭仪坐定,晚膳就摆了上来,苏子誉眼光私下搜寻了一会,问杜明:“端亲王爷呢?”“回君上,方才王爷刚才命人来回话,太后召他去伺候用晚膳了,明日再进宫向您请安。”
苏子誉闻言淡淡点了点头,微微偏过脑袋探究地看向坐在她隔壁的朝天椒,原想着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些情绪,确认一下她对苏子瞻的感情,谁知这样扭过头,在他平行的眼光里看到的是瞠目结舌的李昭仪,顺着她的眼光低头看去,饶是他定力再好,也有抚额长叹的冲动。朝天椒已经撸起袖子整个脸几乎埋在盘子里,左手拿着油汪汪的鸡腿,呲牙咧嘴的撕着一块皮,右手夹了一块片得很薄孜然肉片,在牙齿咀嚼鸡肉的空隙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就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光里,弃筷子而不用,用手抓起碗中的一团白饭塞进嘴里,尔后将啃完的鸡腿往桌面一扔,左右瞅了瞅,带着油渍的手就这样很自然地往自己的衣摆上揩去。
旁边递过一块手帕的婢女嘴角抽了抽,瞬间面瘫,手是收也不是递也不是。李昭仪有些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那什么,呃,妹妹,你,你就不能用筷子吗?”朝天椒这才从一碗甜汤里抬起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残留在唇上的羹汤,笑眯眯地看着李昭仪理所当然地道,“用筷子哪有用手方便,而且吃肉就该这么着才痛快~”这么说着她又转过头,想博得苏子誉的认同,原先表情还有些不自然的苏子誉此刻却将玩味探究的笑意掩起,眼里盛满宠溺的笑意,不知道他何时从婢女手中接过那丝帕,在朝天椒扭过头来,用油汪汪的嘴一张一合地想要和他说话时,可话未出口,朝天椒就被他的动作震得嘴都合不上。
只见苏子誉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那块丝帕,小心翼翼地温柔地为她擦拭掉嘴上的食物残渣,另一只手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三分笑、三分无奈:“又没人和你抢,吃得这么急,也不怕呛到。”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朝天椒倒真的剧烈咳嗽起来,真被呛到。刚准备唤碧痕,却发现她早就找了个由头溜出去,虽然碧痕早知道朝天椒是故意的,可她还是看不下去,早在布好最后一道菜时便开溜了。看着苏子誉一边轻柔地为朝天椒拍背顺气,一边接过诗蕊递过来的水要喂朝天椒喝,李昭仪原本已经掉在地上的下巴此刻根本就要掉到负一层了。就算是苏子誉唯一挚爱的皇后,也未曾对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如此露骨的宠溺与怜爱。
这一下,朝天椒是装不下去了,她打了几个饱嗝,连忙称自己已经吃饱了,要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