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八洲十二国诸国志里,所载内容虽不尽相同,乃各国各朝更新换代之史事,然每志必留一篇章专述那无国属的化外高人奇族。其中所录四大家族,姬昌、笸箩、百里、扶苏自成一卷,坊间有歌流传,得其四者之一,可问鼎天下。此外,尚有其他各方术士名家,合集为百家成一卷。
然百年前,大夏王朝灭亡,天下分崩离析,战火不断,各族首领皆携亲眷避世,归隐处不可考,后渐淡出历史舞台。
而近十数年,坊间传言姬昌后人复出世,改姓换名,意在匡扶明君,图天下一统,成大同之势。四海八洲十二国,皆暗暗探访,望能得其襄助,成千秋功业。
与之齐名的一梦黄粱则是笸箩一族后人,有说书人曾在茶肆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当年笸箩先祖携家眷避世,族长妻子身怀六甲于战火中不幸重伤,命悬一线,为求瑶池圣水救妻儿一命,族长乃开坛求愿,于神邸前许下重诺。后来果有一青年将军带着一种救命丹药寻到他们所隐居处,说是有仙人托梦,将家传仙丹带到此处可找到匡扶他成大业的高人,族长心中了然,道了谢后连忙用这救命丹药救回妻儿一命。可当时这天下乱得和炒豆芽一样,就算他笸箩一族是高人,但始终也只是个凡人,到底有生之年也仅是帮那青年谋得个六方分治。
族长弥留之际想起当时立下的誓,觉得不妥,如今他这一代没有完成天下一统之命,必要留置后人来做,可未保阖族安稳、香火延续,便不能让家里单传的男丁去冒这个险,遂在行将就木之前,瞒着妻子,偷偷种了一个蛊咒。
说到这,说书先生捻着他那两片山羊胡子啧啧叹了几声,一脸隐忍惋惜之情,引得下面听众们翘首以盼。这族长居然是让自己家中的女儿去乱世当这个军师,无论是美人计也好,其他什么计也罢,什么时候完成这个一统的任务,什么时候笸箩家的女儿们就可以摆脱这个蛊咒,他们一梦黄粱的人称之为“断红尘受印者”。且此后笸箩家的女儿,如果不嫁人也就罢了,嫁人必是会生一儿一女,而这个女儿便注定是这个“断红尘”受印者。
至于此事是真是假也无从考究,起码现在也没人知道,那个青年到底是哪一家皇帝,这个笸箩族的女儿到底姓是名谁,长成个什么样,出入于哪州哪府,也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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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暮白拿着那份密报,脸色十分的难看,从那被他手指抓皱了的布帛便可看出他现在隐忍的怒意。最善察言观色的虞寐仁朝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只余下那个送来密报瞧着十分面生的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柳暮白的声音竟比他的脸色还要冷上几分,“什么叫妄害妃嫔性命,打入冷宫?”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按照所探得的消息如实回报。”
“苏子誉,他竟敢~好,好得很啊!”柳暮白将那布帛狠狠地扔进一旁的炭盆里,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我们那边有多少人,进宫里救人的几率大不大?”柳暮白话音刚落,那个大人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你也好的很呐!”太后缓步走了进来,虞寐仁在她身后一脸苦瓜相,告饶似地看着柳暮白。
柳暮白看了他一眼,又朝那个大人挥了挥手,众人便都下去了。
“母后,你怎么来了,这更深露重,小心~”话未落便被太后凉凉瞟了一眼,“你倒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我还是你的母后!”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自己是一国之君,不要为了一己私欲为所欲为,她既已嫁去北越国,如何处置自当由得他们皇帝作主,却容不得你这个亲家‘皇帝’去插这个手~”一番话虽是说得温柔但字字句句却透着严厉。
她忽然伸出手来,拉了拉僵住的柳暮白,轻轻拍上他的手背,倾身向前,柔柔地说了句:“再这么任性,可别怪为娘生气了,你如果不孝顺,我也只好依靠渊儿了~”说着一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拖着曳地长裙往外走。徒留柳暮白一个人苍白着脸立在那,仰头呆呆得望着藻井,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似在隐忍着极大的愤怒或痛处。
良久,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原先那位大人又奉召进殿,柳暮白背对着他,声音带着疲惫和苍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