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独自越过这陌生的涧谷,隔着深深的郁闷的空间,我的昔时在哭。———席慕容
他在你心里,住在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俗世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它固若金汤,直至死亡来临还有秘密陪葬。
那个名为马俊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我心里,或许我真的可以像那句话一样,宁愿时间放过我的眼,把你看成墓碑。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某个人。想到他说的一些话会高兴,结果他带给我更多的是难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或许脆弱的时候,人的心也更容易被侵袭吧。
我打了很多电话给爸爸,他一个都没接。我怕,怕极了,却也只能一遍遍不知疲倦的拨号码。那天中午,突然间迫切的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又拨下了号码。
“嘟……嘟……嘟……”
“喂。”终于有人接起,但不是爸爸。
“是奶奶吗?”我问。
“于熙啊,是奶奶。”她的声音苍老。
“奶奶,我爸呢?”
“…… ……”没人回答。
“奶奶,你在听吗?”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在听。”
“我爸呢?我想跟他说说话。”
“你爸爸……你不能跟他说话。”
“为什么?”我已经开始不自觉得颤抖。
“他现在……在做检查,不能接。”
我能感觉出她的语气是有问题的,“奶奶,你让爸爸接一下,就一会儿。”我乞求。
“不行。”
“奶奶,求你了,一分钟就好。”
“…… ……”
“奶奶,求你了,爸爸想见我,他想听见我的声音…… ……”我想我大概猜到她为什么不让我接电话了。
“不行!我要挂了。”
“奶奶,你这样做以后拿什么弥补我!他是我爸爸!我爸爸!”她态度那么强硬,我也不顾什么了。
“小熙,别怪奶奶狠心。”说完她就扣了。
“奶奶!”我拿电话再次打过去,得到的是一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一时,我的心好凉,眼泪夺眶而出。“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我蹲下身体,抱着膝盖,背靠在床沿上,边说边哭。那是无措还是无助,我不知道。我只觉得疼,心里疼,疼得我一阵阵抽气,疼得眼泪决堤一样涌上来。于熙,这是你第二次哭,哭够了就不许再掉眼泪。我默默告诉自己,别懦弱。
哭了一中午,上学和芮洛年走时,我一直低着头,他应该没发现我微肿的眼睛。进班之后,我趴在课桌上,想忍着不哭,却又红了眼。
“林汐佑。”我沙哑着嗓子叫。
“于熙,你怎么了?”林汐佑看着我,露出担忧的神情。
“有烟吗?”我在她耳边小声问。
“有。”她拉起我走出教室。我们在教学楼后的小树林抽了一根烟,尼古丁的感觉果真是好的。
林汐佑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我爸爸病了。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个我多么不想听到的字,必须由我自己告诉自己。
由于烟的作用,后半个下午,我一直不太舒服。放学出教室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装得若无其事,因为芮洛年还在等我。
“今天出来挺早。”芮洛年笑着。
我走到他跟前,“我今天想去走走,你先回家吧。”
“于熙,你抽烟了?!”芮洛年瞪大眼看我。
我点头,抬手闻了闻袖子,“有味道吗?”
“于熙!”芮洛年吼我,“你不要命了!”
命?我或许真的不想要了,在别人眼里于熙从小就是个病秧子,死了也好吧。“我不是好好的吗?”我试图笑得好看些,却如此凉薄。
“不许再抽了,知道吗?”芮洛年严肃的说。
“不抽了。”我乖乖答应,即便他不说我也不会再抽了。
“你想去哪?我陪你走。”芮洛年又变得温柔。对于他的要求,我很少拒绝,因为有他在我是安心的。
“公园。”这是我透气的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