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从爱怜转换到暴虐之间,这样的转换差别极微极细。也因此而极其锋利,尤其是我曾经,我曾经多么希望能够遇见你。———席慕容
高二,这个被称为“大雪纷飞”的一年,时光匆匆划过我们的指端。竹婉莹搬出了宿舍,她说学校熄灯太早,而她想好好学习,想多学一会儿,我真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讲笑话。
在高中的年月里,我们不知道用怎样的姿态才能拥抱住幸福,只是看了很多故事都教育我们,所有的幸福都会在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功德圆满。因此,我们四对都怀揣着各自的大学梦。
高二的生活呼啸而过时,我才知道原来时间真的像流水,永远走的悄声无息。很多人,很多事,永远只能存在记忆里,渐渐淡成一个影像。哪怕这样的现实会令你疼痛,但毕竟随时光走远了。
暑假,我在家里宅了一个多月,再过十来天,便又要置身那个嘈杂的人窝。
“嗡~~嗡~~”手机传来震动。
“喂。”我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妈妈去了外地,一星期后才能回来,也就是说我要一个人过一周。
“吃饭没?”芮洛年问。
“没呢,还早。”
“我去!都北京时间二十一点了还早!”
“有吗?我还没觉得饿。”
“零食吃多了吧,明天我去给你做饭。”
“芮洛年,你大爱无疆。”我真巴不得呢。
“少贫,明天想吃什么?我买菜。”
“各种素菜就行,我已经啃了三顿卤肉了。”
“你是一圣女奇葩。”
“谢谢夸奖。”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有人来了?”芮洛年的耳朵还挺灵。
“嗯,隔壁的大婶。”我瞄了眼门镜。
“那先挂了,拜。”
收了线,开门,我只露出了一个头宽的缝。
“于熙,你妈妈说晚上让姐姐来陪你,她一会儿来,我先来陪你行吗?”大婶笑呵呵的说。
“陪我?”我顿时心声不满,但没表现出来,我开大门说,“可以。”
她自觉地走到客厅,抓起遥控调台,“你去写作业吧,我看电视就行。”
“好。”我微笑着应下,拳头早就气得攥紧了。我写作业还开什么电视,给鬼看吗?进了卧室,我就翻出妈妈,的电话拨过去。
“于熙,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温柔,但不足以压灭我的火气。
“你叫她走,马上。”我的不满全全释放。
“谁?哦,我让她来陪你,不是怕你孤单吗?”
“我不需要!我讨厌家里出现陌生人的痕迹你不知道吗?你看到家里的地板上有多少她的脚印,遥控器和茶几的玻璃上有多少她的指纹,沙发的毛垫上上落了多少她的皮质代谢物吗?”我气得大口喘气。
“好了好了,宝贝,妈妈错了,别生气。”她安抚我。
“叫她滚!马上!”
“好,我马上让她走,别生气,放轻松。”她立马挂了电话,没到二十秒,客厅传来电话铃声。一分钟后,大婶来敲我的门。
“什么事?”我坐在床沿,没去开门。
“于熙,我有事先走了,晚上姐姐可能也来不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啊。”
“嗯。”我深吸一口气让情绪舒缓,听到她走了之后,我才出去。我迅速到沙发前抓起所有的毛垫子扔进洗衣机,然后想也不想就把遥控器泡进一盆消毒液里,再找出一条毛巾狠命的擦茶几、地板和门把手。
直到我觉得已经将她的痕迹完全擦去时,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冷静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了遥控器,天!我急忙把它从消毒液里拿出来,显然不能用了。去死!我咒骂一声,看来我的强迫症又严重了。
由于这么一小段插曲,妈妈第二天就赶回来了。进门时,芮洛年正好在给我做饭。
“回来了。”我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电视。
“嗯,洛年来玩了。”妈妈把行李放在一边,芮洛年一家和我们家一直是认识的。
“阿姨,我怕她饿死,过来友情服务。”芮洛年说笑着,端了一盘菜放在桌子上。
“你说说她一个女孩子都不会做饭。”
“没事,以后有人给她做就行。”这两个人还聊上了。
“你要是做得难吃,你就死定了。”我警告。
“阿姨,保命要紧,待会儿聊。”芮洛年一溜烟又钻进厨房。
“于熙,还生妈妈气呢?”她在我身边坐下。
“这个坏了。”我把遥控器给她,“我泡到消毒液里了。”我皱着眉有些自责。
“没事,我再去配一个。”她微笑。
“毛垫子还在洗衣机里。”
“好,我一会儿就洗,洗得干干净净的。”
“我不小心用你的毛巾擦了地板。”
“我本来就想换了,也正好。”她顿一顿,抓起我的手,“哎呀,怎么伤成这样。”她用指腹轻抚我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指头上那些赤裸裸的小肉洞,看着极不舒服。
“我没找到清洁剂,用洗衣粉擦的。”我对自己的伤并不在意。(由于我对洗衣粉过敏,家里几乎是不用洗衣粉的。)
“怪我,都怪我没注意到。”她说着有些哽咽。
“可以吃饭了。”芮洛年招呼。
“走,吃饭。”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
“于熙,这是你爱吃的,这是我爱吃的。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是你爱吃的。”芮洛年边摆碗筷边介绍。
这顿饭吃得貌似开心,但我心里却是百感交集。看着在我面前说笑的两个人,我心里痛。于熙,为什么直到现在你才发现,妈妈和洛年对你的爱,都那么卑微,那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