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介绍:此时正好出于第三次圣战期间,十八世圣巫执政。也正好即将是荅斯涉背上叛徒罪名的期间。祭巫出世,巫齐人人惶恐。这一次的祭巫没有选择成为一个好的祭巫,他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踏过别人的鲜血去找寻曾经的自己,不过换来你,踏过我的鲜血而已。
——致雅思沉重的梦魇压迫者雅思,想努力睁眼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黑暗中蔓延着血色的恐惧,伸出指尖试图去碰触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
“小姐,该醒了。”
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刚抵上雅思的指尖,雅思立即被惊醒。迅速的收回手,警惕的打量者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人。
“做恶梦了?”
眉目妖冶的男子带着戏谑的语气微微笑着,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面猜测着他的目的,一面迅速的起身,忽略疲惫不堪的身体。雅思明白自己刚刚做了那样的事逃出来,随身可能会有追兵出现。
时刻地警惕着。
“一”
雅思好像听见什么,但意识却又很混沌,根本无力分辨幻觉和现实。
“二”
是有什么声音吧?没错吧?
雅思努力地思考,强迫自己声音的来源。
“倒。”
雅思应声倒地,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真的有什么声音,不会错的。
雅思再次醒来是痛醒的,那是一种钻心的、是渗入骨髓的痛。
“呵,醒了呢。我还以为你,没有勇气承担你所犯下的错,不敢醒来呢,”他嘴角还是挂着笑,一双碧绿的眸子却泛着若隐若现的冷光,“美丽的小姐。”
雅思暗自吃了一惊,怎耐得身上苦痛难忍,竟动弹不得。雅思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很奇怪我是谁,对吗?”他靠着墙,语气似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错误。
雅思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无害的表情。
“艾伦•达雷斯,”男子说道。
艾伦眼中似乎闪过了一道杀气,“左巫,艾伦•达雷斯。”
“痛吗?”对于艾伦的明知故问,雅思报以怨恨的目光。艾伦盯着雅思,邪魅地笑着。
“呵呵,真有个性呢。”
随着艾伦的话音落下,雅思身上的痛苦立即减轻不少。
“我怎么忍心看着美女痛苦呢。”
雅思平静地抖了抖手脚,并没有想象中慌乱的情形。雅思抬头,眼神逼近艾伦。就算是左巫,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的!况且……况且自己还有那么重要的事。
“左巫?呵呵,我不想死在你手中,”雅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残忍,“即使右巫是死在我手里。”
雅思脸上挂着笑容,轻轻地向艾伦鞠了一躬。
“左巫,你赢不了我的。”
艾伦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眯起了眼睛,像两弯好看的月亮。
“这么肯定?因为你即使是在荅斯涉也是一个难得一遇的怪物?”
雅思双肩微微震颤了一下。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动,却马上冷静下来。他是左巫,知道这些不算奇怪!
“既然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一个怪物,那你就应该更有理由相信你赢不了我。”
艾伦俯身,鼻尖几乎贴在了雅思脸上。雅思惊觉,他的笑多了几分真实的戏谑,仿佛遇上了世上最可笑的事。
“就凭你这遍体鳞伤的身体和那个微不足道的血统?”雅思避开他的眼神,开始大口喘气。怎么……怕了么?
“真是可悲啊,连荅斯涉那种怪异的种族都无法容忍你的存在。你就不曾悲哀过么,被所有人抛弃的可悲之人!就算你拥有着强大的血统优势又如何?太过强大给你带来的不过是孤家寡人的悲哀罢了。”
艾伦打了一个响指。
“想依仗你的眼睛。要不要说说看,你眼里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恩?”
艾伦的语气突然爬上一丝阴冷。
雅思心头一惊,自己眼睛的秘密,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荅斯涉将自己视为异类,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出生时竟生生夺走了生母的性命。待自己长大一些,尚且是个孩童的自己就已经能够杀死族里的一些长辈。引起了全族的恐慌,荅斯涉那时刚好出于一个微妙的时期,也不敢走漏了族内出了这样一个怪物的风声。只得悄悄将雅思封印了丢到奴隶院里。
可是他们并没有一个人知道雅思,为什么分明只是一个孩童就可以如此这般的杀死大人。原因无他——雅思的眼睛。她的眼睛是被诅咒的眼睛,一出生便具有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强大巫力。
“如果,你的眼睛如同正常人一样,你会怎么样?是悲是喜?真是期待啊……”艾伦的声音竟透着点点期待。
艾伦话音未落,一阵疼痛爬进了雅思的双眼,暗红色的血随之喷涌而出“啊——”
雅思死死捂住眼睛,即使疼痛消失良久,她还是不敢松手。
艾伦微笑着一只手便捉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雅思失去了手的庇护后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已变成与普通巫齐人常见的青色。
雅思的大脑已无法去思考任何问题,呆滞地看着周围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
艾伦放开她。
“现在我不介意为你免费卜上一卦,左巫的占卜,史无前例的优待哟!”
“你的未来——”艾伦射向她的眼神瞬间冷冽,“便是死。”
死?死……真的就要这样死掉了么?一道记忆划过脑海……
雅思下意识地摇头“不,不可以,尹恩哥哥——”
还没有找到你,我怎么可以死掉?!
艾伦冷笑了一声,尹恩,果然是尹恩。
“一定要找到尹恩哥哥!”
雅思疯了似的大吼了起来,接着颤抖这前行,那样的姿态,像极了一个被别的什么操纵的傀儡,僵硬而只剩下凄厉。而艾伦则略带惊讶地看着她,眼中出现;玩味欣赏的意味,也许不是错的戏……
泪滴带着雅思的不甘,砸落在雅思走过的地面,绽放的那一朵朵水花却泛着血色。
雅思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放手!”
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亦不是说给艾伦听的。这句话是给一个不知身在何方的人听的,是什么样的辛酸过往衍生如此的哀怮?
艾伦似乎来了兴致,挑逗般的在雅思身后说道:
“喂,疯了吗?”
雅思艰难地转身,眼神空洞而遥远似乎来自百年之前。艾伦还没来得及想她会做什么,雅思便直倒向他……
“不要放手……尹恩哥哥……”
苍白的世界,雅思单薄的躯体孤零零地飘在空中。
只是那里?
随着雅思的清醒,黑色取代了白色,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明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颤抖,小声地抽泣着。
“雅思,别怕。”
另一个同样瘦小的身影抓住了雅思的手。
“这不是曾经的自己么?那……是尹恩哥哥吗?
雅思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尹恩躺在地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雅思记得,这是他们逃跑失败后,尹恩独自承担所有惩罚的那天。
那时候的雅思,即使已经杀了不少的人。可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很害怕……很害怕……奴隶们已经麻木不仁,没有人理会她。只有尹恩,对她照顾有加。会告诉雅思,别怕。
纵然是十年前的事,雅思依然记忆犹新。明天,明天两人就要被押到祭台,由祭巫剖开胸膛取出两人的心……祭神……
那是的雅思从未想到过尹恩会将祭巫从祭台上推下去,会将圣火推到焚烧了整个祭场,她更不会想到,本来可以牵着她走出去的尹恩,会放手,会将她一个人置身火场……那时的雅思被荅斯涉封印,只是一个盲女,怎么逃得出去。
火舌吞没了雅思,故事注定不会这样结束,火舌没有伤害到雅思,反而使雅思感到莫名的清爽。
雅思踏着火焰一步一步往外走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不由分说抱起她就跑了出去。
“多露……”
艾伦低声道。
多露……雅思皱了皱眉,那便是右巫的名讳。当初右巫救出了所有的祭品,却独独没有尹恩。后来雅思知道就算祭巫不死,他们也会获救。那次祭祀早就被右巫注定以失败告终。巫齐的历史上从来没有用巫齐子民祭祀的先例!
“醒来?”
“嗯。”
“理由。”
“什么?”
“杀右巫的理由。”
艾伦这次没有笑,他闭着双眼,却似乎还是看见早就血淋淋的伤口。
“她不让我去找尹恩。”
艾伦听了这个回答,哈哈大笑。轻蔑,鄙夷,自嘲,一瞬间全部淹没于笑声中。
多露,会不厌其烦捂他眼睛捏着嗓子喊“猜猜我是谁”多露,出完任务后第一个就去见他,对他说”我没事“的多露。竟然为了这样的理由,死在自己救下的人手中。
“她可是救下了你!“艾伦眼里一瞬间闪现了血色。
“没有她我也出的去。”
“我知道,”艾伦幽幽地说道“但她不知道。”
雅思面不改色。
“她就了所有人,独独没有尹恩!”
“右巫既然没有就他,那你还凭什么肯定他还活着?”
她似乎从未想过,听见艾伦的话,她呆滞了一瞬。
“尹恩怎么可能死掉?”
艾伦调整好心情,嘴角上扬。
“既不会死,又要别人搭救很矛盾哟。而且……”艾伦语气突兀地变得冰冷“右巫有救你们的义务么?明明得到了帮助却还心怀不满……请问小姐,这是什么呢?“雅思无言以对,气愤地在一旁坐下。
艾伦闭上眼,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这样的答案。
一旦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那么他的心里,脑海里便只会有那个人,再容不下其他的存在。多露曾经这样对他说。
多露……一个人去的你,孤单吗?
“你从获救开始一直沉睡至今,有十年了吧?”
艾伦漫不经心地问道。
“十年,可是能够发生好多事的哦。”
“嗯?”
艾伦向他伸手,“走,我带你去找尹恩。”
雅思听见尹恩的名字,眼中顿时闪过欣喜的光,但又很快被怀疑取代。
艾伦看着雅思的眼神,照例露出一抹狐媚的笑。
“放心,一定会让你见到尹恩。”
让一个被爱冲昏的女人痛苦,得让她所爱之人来伤害她才有价值。
你给了我死的痛苦,我还你生的煎熬。
艾伦轻轻握住雅思伸出的手,口中喃喃地念出古老的咒语。顿时两人已处在席卷的的狂风中心,周围的一切逐渐模糊。
“小姐,你知道为什么那你杀得了右巫吗?
雅思不回答。仿佛那是理所当然。可她忽略了,左巫右巫是巫齐除了圣巫外地位最尊崇的巫师,即使她的眼睛再强大,也不至于能够杀死右巫!
“你不知道吧,她为你维系了十年的生命。”
雅思“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艾伦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你认为为什么荅斯涉那么多族人,偏偏就你一个人拥有如此先天的能力。不要告诉我,是上天特别的优待。你的眼睛是第一次圣战死者的诅咒!是圣座的白骨的哭泣!
你的瞳力太过强大和邪魅,如果不是她,你早就因为瞳力反噬而死了。”
雅思略微有些吃惊。
“多露她是巫齐的右巫,保护巫齐的子民是她的天职。你没有丝毫怨悔的为你维系了十年的生命,自己却几乎被耗光一身巫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多露她不会对巫齐的子民出手……永远不会……
雅思嘴唇泛白,眼神开始有些动摇。眼前浮现出右巫苍白的微笑。右巫没有反抗,就这样任由雅思将手抵上她的脖子。
“那她为什么帮我?”
艾伦别过脸去,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尽管听起来如此飘渺。
“因为你是巫齐的子民,仅此而已。”
“这……”
出乎意料吗?因为她是巫齐的右巫,无论是谁,只要是巫齐的子民,她都会用生命去保护。”
瞬间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包裹了雅思,让她手足无措。
“哟,到了。”
艾伦禁不住微笑,“你自己去咯,我可不陪你。”
言罢,艾伦便连同周围的风消失,只留给雅思一个本该熟悉却又倍感陌生的场景。
祭台,圣火,巫师,还有……和当年的自己同样恐惧的祭品……
祭巫背对着雅思,麻利地剖出一个祭品的心,再将祭品推入了炼炉之内。雅思死死地捂住嘴,那个背影……那个背影给他的感觉,太像当初放手离去的尹恩了……他一定,一定就是自己十年来日思夜想的尹恩!
“不……”
雅思忍不住叫出了声,尹恩做完手上的活,转身走向她。
“这不是雅思么?”
雅思惊得连连后退。
“尹恩哥哥,你……”
尹恩笑着,却让雅思觉得他的笑诡异地陌生。
“雅思,真不枉费我当初没杀你,干得漂亮,竟然帮我干掉了两个碍事的巫师!”
“两……个……?”
“你不知道么?也对,你昏睡了那么久。
“左巫和右巫血脉相连,右巫死了,左巫还活得长吗?”
雅思拼命摇头,这真的是她的尹恩哥哥吗?不……
尹恩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抬起了她的脸。血沾上雅思的脸颊,雅思想逃,却迈不出一步。
“雅思,你爱我吧?”
雅思只闻到浓重的梦魇般的血腥味,这个尹恩,还是当初那个为自己抗下所有惩罚的尹恩吗?
“为我欢呼吧,巫齐,不,梦衍就要是我的了!”
尹恩的表情扭曲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外涨,如同一具行走的尸体,只有鼓囊囊的欲望。
“巫齐现在正是内乱之时,圣巫也忙不得来管我做了什么。呵呵,感谢他们的内乱,我才能够有十年的时间来慢慢进行我的一切。”
雅思看见尹恩嘴角未干的血迹,仿佛明白了什么。然而她还来不及说话,心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尹恩抽出手,手上赫然是雅思的心。
“开心么?雅思,你为我做了最后一件事。”
尹恩张嘴,将雅思的心整颗吞下,“你没用了,雅思。”
尹恩松开手,雅思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
尹恩哥哥……为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当初为什么放手,现在,你又把我推开……
至死不瞑目。
尹恩狂笑,真好,整整一千颗心了……
神谕说,吞下一千颗心,就能真正成为祭巫,拥有惟其独尊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咳咳,啊,啊!”
尹恩的眼睛突然充血,血色甚至堙没了他的瞳孔。他的脸色开始发紫,涨红,甚至连喉咙都再发不出声响。
“怎么会……”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质疑,最后轰然倒地。
艾伦坐在山顶上,身体像个薄瓷娃娃被碰撞了一般出现裂缝,一点点蔓延。
他看着自己从指间起慢慢碎开,碎片被风拂起,远去。甚至最后会变成粉末吧,他想。
思绪恍惚着随风飘远,艾伦仿佛又看到了多露。
“猜猜我是谁?”
一只手捂住了艾伦的眼睛,捏着嗓子用着百年不变的把戏。
“不知道哦、”他弯起了嘴角,不只是笑容,连心里都逐渐开出了花。
她便满意地饶了他,蹿到他跟前,转了个圈。
“看,我英勇地以一敌百回来了,毫发未伤哦!”
他是真的很欢喜,揽住了她的腰,高举起她。
“多露回来了哦……举高高!”
艾伦终于流泪,伸出已残破不堪的手,像雅思一样,仿佛这样做,就能拼起不愿放开的回忆。
雅思,我可不是多露,我不爱你,我恨你呵。不用谢我帮你选择了这个幸福而又痛苦的死法咯。
忘了告诉你,你的尹恩哥哥他没有逃出权利的诱惑。人在绝境的时候,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会牢牢抓住,更何况是权力和力量的诱惑呢。尹恩在推下祭巫的那一刻,祭巫的诅咒便嫁接到尹恩身上,同时也听到了那个所谓的……神谕。
太久被人踩踏着生存,对权与力的抵抗几乎是没有的。
“猜猜我是谁?”
艾伦仿佛又听见了多露的声音。
多露,你孤单吗?
我来了……
你永远不会孤单。
「这是一个几乎与主线故事无关的故事,但它也是发生在巫齐,也是巫师们的爱恨情仇。只不过,这次的聚焦点是我们某一届的左巫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