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到此言,面色略显不悦,他转过头,看着清羽:“太子,教得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呢。”
清羽急忙起身跪倒在地:“父皇误会,玉函并非儿臣调教,而是出游之时,结识的一位朋友,所以……”
“是吗?既然不是歌妓,万氏皇族门风森严,岂能随便让来历不明的女子入住太子府?”皇上面色阴沉。
“她……她并非来历不明,她……她已与儿臣私定终身……”清羽一咬牙,“儿臣正打算过一段时间再禀奏父皇。”
“什么?私定终身?!”皇上狠狠地瞪了清羽一眼,“你身为皇室,更是太子,岂能做这种无知小民方才会做的事情?!此事朕绝不会同意!”
“父皇息怒。”清羽跪地磕头,其余之人自然也全部下跪。
“息怒?你做出如此败坏皇族之风的事情,还让朕如何息怒?!”皇上怒意不减。
“求父皇宽恕儿臣,儿臣乃人而非神,亦逃不过七情六欲,儿女情长……”清羽不安地解释起来。
“住口吧!好个乃人非神,你将来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却屡次做出这种败坏皇室之举,我如何容你?!”皇上越想越生气。
“父皇息怒,父皇恕罪!”
“当年你因此女而当着众位大臣在通光殿上顶撞朕,朕宽宏大量已是不再追究,怎么,如今已腻烦此女,欲另结新欢了?”皇上指着跪倒在地的沐梨。
“父皇,梨儿乃是儿臣最重要之人,无人可以取代……”
“好,无人可取代,那么朕便给你赐一婚,沐梨与玉函,二选其一,太子选中之人,便是太子妃,你选吧。”皇上袍袖一挥。
“恳请父皇收回圣恩!”清羽惊慌不已,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
“怎么,一个都舍不得?你是太子,在这种儿女情长上尚且犹犹豫豫,将来如何处理国事?!”皇上怒视着清羽。
“儿臣有罪,然这些与她二女无关,恳请父皇开恩!”清羽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朕一世英名,怎会生得你这样的儿子?”皇上暴怒。
“皇上!”琴广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躬身禀告,“皇上请息怒。”
“你又有何话要说?”皇上此刻正动龙怒,就算琴广再是红人,又岂能如此放肆?
“微臣斗胆。”琴广躬身。
皇上略显犹豫,点头示意:“你上前来。”
琴广缓缓走向皇上,目光与跪倒在地的清羽微微对视,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弧度,他凑近皇上耳边,轻声低语数句,皇上这才面色稍改。
“微臣言已至此,望陛下三思。”琴广作揖退后,侍立一旁。
皇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清羽:“朕今日要回宫处理正事,然你却不要以为此事就此了了,二选其一的决定,还是作数,你自己衡量。”
皇上甩袖而出,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株连九族!”
注视着皇上渐渐远去,清羽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滴淌下来,他早就知道皇上此行目的便是要得到玉函,自己如此断了皇上的念想,却不知道今后自己还有何等处境。
玉函惊慌失措地望着清羽:“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清羽眉头紧皱地看向玉函。
玉函看了一眼跪在清羽身后,目光冰冷的沐梨,顿时双眼通红,在地上磕起头来:“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玉函你干什么?”清羽急忙起身上前扶起玉函,看着玉函额头已磕出血印,心疼不已:“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朝堂水深,我之前就不应该让你趟这次浑水,这都是我的错,你别自责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九娘!”
“叫什么叫?声音那么大?在别人身上受了挫,要欺负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子吗?”九娘一脸不满地走进大厅,也只有她敢这么对清羽说话。
清羽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挥挥手:“九娘姑娘,麻烦你好好照顾玉函。”
“我当然会照顾好函姐,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请你像个男人,做一些男人该负责的事情,刚才的话我也听到了,我函姐的清誉皆被你毁了,你自己掂量吧。”九娘毫不客气。
“红绫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玉函咬着自己的下唇。
“函姐……”九娘心疼地看着玉函额头上的血印和她蓄满泪水的眼眶,“我们回去,如果某人不容我们,我自然会保护你。”
说着九娘冷哼一声,抚着玉函离开大厅,清羽抚着自己的额头,满脸忧愁。
沐梨缓缓走到清羽身旁,伸手轻轻将他脸颊上的汗水拭去,清羽愁苦地望着沐梨:“梨儿,你说我该怎么办,父皇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想让你和玉函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呀……”
沐梨美眸闪过一丝温柔,她缓慢地摇着自己的脑袋,像是轻轻摇曳的枝叶,一言不发地安慰着清羽。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金岚城,御书房。
“琴广,你为何多此一举,不是你说这样做,太子必定会放弃玉函的吗?”皇上愤愤地拍着书桌。
看着微微震动的奏折文书,琴广平静地拱手:“陛下息怒,且听微臣一眼,陛下与太子殿下乃是父子,若是让人知道,陛下与太子瓜分两女子,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大胆!谁敢笑朕?!”皇上震怒。
“陛下,请听微臣把话说完,再发龙威也不迟,若是微臣说完,陛下还有怒气,便下令取下微臣的头颅。”琴广信誓旦旦。
“如此毒誓,那你便说说你有什么计划?总之,玉函我是必须要得到!此女不同其他,让朕到现在仍是意犹未尽啊。”皇上点点头。
“其实微臣本就已经计划好一切,想要得到玉函姑娘,并不困难,如今太子殿下护着她,陛下总不能以父皇之名去抢自己儿子的女人吧?这将会毁了陛下一世英名。”琴广如是。
“那你说该怎么办?”
“只要将太子殿下无法护着玉函便可。”
“如何做到?”
“无非两种方法,一是将玉函从殿下身边支开,失去殿下护佑,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反抗?”琴广回答。
“支开?看太子如此大胆,岂会让她离开?”皇上摇头。
“那便是第二种方法。”
“如何做?”
“将太子从玉函身边支开。”
“胡说八道,两者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支开玉函,自然很难,但是支开太子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如今在太子府中,太子不在太子府,也就是出来上朝了,短短这些时间,难道让我派人去劫人不成?”皇上反问。
“劫人自然不可,堂堂太子府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万氏皇族的脸可就丢尽了。”琴广回答。
“那你究竟要说什么?”皇上龙眉紧蹙。
“我们要将太子长时间的支开,最好是支开一年半载,那样,玉函就跑不了了。”琴广平静地回答。
“又是戏言,怎么可能支开一年半载?”皇上紧盯着琴广。
“非是戏言,只需陛下一道圣旨即可。”琴广嘴角缓缓带过一丝弧度。
“何种圣旨。”皇上困惑。
“且听微臣斗胆,为皇上拟一道。”琴广躬身。
“你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泗州太守传来文书,泗州大水,灾民遍地,朕倍感痛心,现命太子万清羽前往慰问灾民,治水平灾,期间不得反朝,违者废去太子之位,即刻动身,钦此。”琴广大声读出心中所想。
皇上思索片刻,突然拍案叫好:“好!好一个治水平灾,既显示朕的天恩浩荡,又能将太子支离江蓠都城,好呀好呀,琴广你果然足智多谋,真是为朕排忧解难之人呐,待朕得到玉函之日,必定重重有赏。”
“微臣不敢,只求为陛下分忧。”琴广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不过,万一太子猜出我等用意,带着玉函一起离京如何是好?”皇上继续问。
“此事简单,微臣也已想好,故而在圣旨之中加了一句‘即刻动身’,便是要太子殿下接到圣旨之后,立即出发,明日早朝,陛下在玄门外准备好马车与护送军队,直接送殿下前往泗水,殿下本就没有贴身随从,也唯有沐梨一人,便让她一同前去,反正她也会在通光殿外候着,等待殿下下朝,若是阻止她陪同,估计殿下公然抗旨都有可能……”
“他敢?!”
“陛下可别忘了那年之事。”琴广提醒。
“好吧,便让沐梨同他一起前去。”皇上点头。
“接下来,太子府中便只有玉函一人,孤立无援,江蓠城中,陛下便能牢牢地将其掌控!再者,殿下只带着沐梨前往泗州,作为女人的玉函,心中必定嫉妒与愤怒,如此还能离间两者关系。”
“好!太妙了,这简直就是一出连环之计,太妙了,琴广你不去打仗实在是屈才了,哈哈,好!”皇上站起身来,龙颜大悦。
琴广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动,狡黠地看着皇上缓缓走出书房,嘴角微微抽动着,那种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在说,的确是连环计,所有人的连环之计。
“来人呐!”皇上呼喊。
“奴才在!”尖锐的嗓音,宦官跪倒在门外。
“今日朕心情好,让新进来的那几名幻海舞女来陪朕!”
“喏,奴才这就去办!”
“玉函呐玉函,我一定会得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