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坤是拓博北鹰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被收买?”
“有萧越寻和吉瑟两个人在拓博家做事,收买一个阿坤又是什么难事?”
“原来是他们两个人……长宁居然把他们两个人收为己用了。果然是利益当头,一切皆可交易。”湘虞慢慢的缓过神来,想了想野利长宁的行事风格,忍不住笑道:“当时他不反对我先来这里打头阵,我就该想到他留着后招呢。”
“他的后招可不只是这一个。跟我同时摸进这太平城的还有十二个密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些人没有别的任务,只为保护你的周全。野利长宁这个人的城府……深不可测啊!”姬朝耕叹道。
湘虞好笑的问:“密卫?他要派人保护我还需要瞒着谁吗?”
“毕竟是白高的高手,十二个人进入大梁的太平城,即便容之不猜忌,还有徐继宗和高鹤松呢。你忘了之前的牢狱之灾了?”
“这倒是。”湘虞点了点头,心想现在的野利长宁真是深不可测了。
两日后,季和雅全须全尾的回到了湘虞的身边,并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拓博北鹰死了。他和他的亲兵部下在回北金的路上被秦裕全歼。
“全歼?”湘虞惊讶的看着季和雅,不敢置信的问,“拓博北鹰死了?”
“死了。尸体被安图大人收敛了,说是要送回北金去。”季和雅一脸可惜的摇着头,“好大一副楠木棺材,据说价值万两白银!安图大人真是疯了,对待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用得着花这么多钱嘛!”
“你是说,安图用楠木棺材收敛了拓博北鹰?”
“是啊,我亲眼看见的。有这些银子做什么不好?白白便宜了那个魔头。”
湘虞叹了口气,心想安图这么做应该是奉了野利长宁的命令。至于野利长宁为何会用金丝楠木棺材这样的东西去给北金皇族和萧太后点眼,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表示敬重吧?想想北金的萧太后和小皇帝看见这金丝楠木棺材时的心情吧。呵呵……想到这些,湘虞很不厚道的笑了笑。
“你还笑的出来?”季和雅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乱也是北金乱,关我们什么事儿?”
“白高自然不会乱,但大梁么……就不好说了。”
“大梁怎么就不好说了?对了,怎么秦裕还没来?他一个议和的文臣有不需要上战场,现在太平镇夺回来了,他怎么还在军营?”
“你现在才想起他来呀?”季和雅扁了扁嘴巴,哼道:“徐继宗受伤了,秦大人现在是大梁三军的主心骨,可不得坐镇军营嘛!”
“徐将军受伤了?他是三军主帅,又不需要冲锋陷阵,如何会受伤?”湘虞奇怪地问。
“说来也是奇怪,徐将军本来在霍家峪取得了胜利,却在追击拓博北鹰的时候被流箭射中了左胸,断了两根肋骨,还伤到了肺部,虽然抱住了命,但一时半会儿是上不了战场了,只能好好养着。三军不可一日无帅,你的秦大人就临危受命,接手了帅印。”
“他一个文人,怎么能掌帅印?!”湘虞觉得这事儿真是莫名其妙。
“大梁朝廷一向重文轻武,文帅也不是头一次有。只是秦裕这样年轻的还是头一个。你男人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了。”
“重文轻武,国家便少了几分血性。所以才会被被一个拓博北鹰逼得走投无路。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徐继宗居然会被留箭所伤,而且还伤得这么严重。”湘虞心底依旧有些狐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都是精心算计罢了。”季和雅轻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在算计徐将军?”
“还能有谁?谁有这个本事能去算计一个驰骋疆场二三十年的老将军?”季和雅试了试汤药的温度,递过去说:“你别操这些闲心了,赶紧的养好自己的伤要紧。”
湘虞心想这事儿定然是野利长宁的手笔了。这个人还真是……睚眦必报。真不知道白高国在他的掌管之下会走到哪一步,高锦缇嫁过去做了皇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而白高跟大梁的友好邦交在拓博北鹰死去之后还能维持多久?
因为拓博北鹰的溃败,战局急速扭转。秦裕指挥大梁兵马迅速收回失地,安图则率兵北上,趁机把白高北疆的边境线往北推移了百余里,图虞部的版图再次扩大。
随着捷报连连,湘虞腿上的伤基本痊愈。又见天气晴好,便不想窝在屋子里,因对季和雅说:“昨儿你说大军拔营起寨往北推进,徐老将军和高太师二位身上有伤不便前去便来太平城养伤了?把你炖的那盅鸡汤带上,咱们去看看这二位老大人。”
“虽然高鹤松那老头儿挺讨厌的,但徐将军的夫人待咱们不错,咱们也不能忘恩负义。”季和雅扶着湘虞起身,两个人出门去。
为了方便照顾,徐继宗跟高鹤松住在一个小跨院里。湘虞和季和雅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刚服了药,院子里静悄悄地,门口只有两个小喽啰守着。看见人来,二人忙躬身行礼。湘虞摆摆手,悄声说道:“徐老将军和高太师这会儿了还在睡着吗?”
“应该没有睡,军医林大人刚走。”
“好,我去给二位老大人请个安,这里有刚炖好的药膳鸡汤,给二位老大人补补身子。”湘虞说完,扶着季和雅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
湘虞刚走近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见高鹤松长叹一声,问:“老徐啊!你一声戎马,打了无数的胜仗,居然在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这天大的功劳就此拱手相让,你甘心吗?”
“秦裕这小子不错!一肚子的文韬武略,满身孤傲之气,临大事而不乱,处危境而不慌,却有将帅之才。一军之帅原本就不需要冲锋陷阵,只要他动用兵之道,便可以指挥千军万马。高太师,你是文臣一派,应该支持他才对呀。”
“嗳!他是我的门生,我岂能不支持他?”高鹤松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脸的郁闷。
“你看你这幅样子,像是吞了只苍蝇。你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
“一想到因为他,我的女儿要远嫁白高,而且是嫁给一个刚满十岁的儿皇帝,我这心里就……就恨不得……嗳!”高鹤松一介老儒生,终究也说不出什么狠话出来。
“哎呀,你这就是自寻烦恼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总不能把女儿捂在家里一辈子不嫁人吧?即便是你现在寻个如意郎君看着她风光大嫁,也不敢说将来女婿不外放到天涯海角。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再者,你在我大梁位高权重,那白高皇帝就不敢怠慢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在白高做皇后,大梁天子自然也更加倚重你。这是相得益彰的好事,你该高兴嘛!”
高鹤松苦笑道:“你呀,不该带兵打仗。这有理有据正理歪理都说得头头是道,很应该回去当个谏官。”
“当不了喽!这回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等回京之后我便向陛下奏请告老还乡了!”
“你又何必如此悲观?此次大捷,你又受了重伤,回去论功行赏,你至少是个侯爵。”
“罢了,罢了!后生可畏啊!我已经老了,何必贪恋权位呢。”
湘虞听到这里,抬手扣门,喊道:“高太师,徐将军!我来看望二位大人了。”
徐继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回道:“呃……是楚姑娘吗?快请进。”
“是我。”湘虞推门进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床榻跟前,看看左右靠着的两个老家伙,微微躬身行礼,笑道:“二位大人,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多谢楚姑娘,我跟高大人都好多了。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就跑过来看我们。”
“我这是小伤,不过是做戏给拓博北鹰看的而已。徐将军这伤不要紧吧?还有高大人,这伤口化脓可不是小事儿,您可得仔细着。”
高鹤松看见湘虞就想着自己女儿的婚事,心里那份郁闷就深了一层,遂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惦念,幸亏徐将军账下的军医得力,我的伤已经好多了。”
湘虞原本也不是来关心高鹤松的,她看季和雅盛了一碗鸡汤给他,便转身坐到徐继宗面前,低声叹道:“将军,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你伤成这样,我真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面对义母。她肯定会怪我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领兵打仗的武将,战场上受伤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我为了这场仗却让你受伤了,这事儿若是让你义母知道了,她还不一定怎么骂我呢。”
“为了战争的胜利,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您不必放在心上,而且,义母也不会知道这些细节的。”
“你这丫头真是体贴懂事,怪不得我家夫人那么喜欢你呢。”毕竟利用湘虞打入拓博北鹰内部的事情不怎么光彩,徐继宗英雄一世,不想让这件事成为自己光辉事迹里的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