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的凉意瞬间将林绾包裹住，来不及打冷战，林绾急忙想要冲出水面，可是奈何春歌死命的抓着林绾，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林绾怎么也无法挣脱。
右腿一震刺痛，林绾意识到因为水太过冰冷腿已经开始痉挛，她转过头，单手对春歌不断地比划，尝试着张嘴用口型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然而春歌只是拼命地摇头，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惧怕，却依旧死活不肯松手。
林绾瞬间明白，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是来给自己陪葬的，一早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胸中的空气一点一点的耗尽，酸胀的大脑已经感觉不到冰冷的池水是多么刺痛，林绾拼劲最后的力气扑腾了几下，却还是没能浮出水面，她苦涩的笑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眼睛支撑不住的缓缓合上，恍惚间，林绾似乎看见了一抹明黄色在眼前飘过，但已来不及仔细探寻。
一双坚实的手从林绾的腋下插入，将她托向水面。
——
再次感到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刺入肺里，林绾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猛地睁开眼。
“碧雅！碧雅！”有人正拼命地拍打着她的脸，下手没轻没重的。
“疼……”林绾不满的嘟哝出声。
周围一片死寂，下一秒，头顶上方阴沉的声音嘶哑的吼道，“披风，披风都拿来！”
殷墨宜急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了跪在池塘边将林绾紧紧搂在怀里的卫逍遥，冷风瞬间将她白皙娇嫩的皮肤吹得发红，她却一声也没吭。
卫逍遥用殷墨宜的披风将林绾紧紧裹住，却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湿哒哒的衣服已经被冻得像冰一样坚硬，“碧雅，你能听见朕说话吗？”
林绾扯了扯嘴角，“我又不聋……”
卫逍遥这才舒了一口气，双手将林绾横抱在怀里起身，一众妃嫔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
将林绾安放在殷墨宜的未央宫偏殿的床榻上，卫逍遥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开始吩咐人去将蒋太医找来。
只有卫逍遥和殷墨宜陪在屋内，其他的嫔妃都跪在屋外守着。屋内一片寂静，唯有卫逍遥衣服上的冰开始融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
“陛下……”殷墨宜轻声开口，“您去换一身衣服吧，臣妾守在这里便好……”
“你若是有用她也不会躺在这里了。”卫逍遥的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林绾伸手，拉住卫逍遥近在咫尺的衣袖轻轻摇头，“陛下……”
卫逍遥低头看着林绾苍白的面容，沉默了片刻，转回头重新看向殷墨宜，“你说，是怎么回事。”
殷墨宜急忙跪在地上，“臣妾等在景怡亭赏梅，碧雅觉得冷，便随杨婕妤一同去花房取手炉。臣妾只是突然听到杨婕妤呼救，急忙循声赶到念清池，臣妾刚到，陛下您便也到了……”
“叫杨婕妤进来。”卫逍遥对殷墨宜身后的侍女道。
侍女急忙起身，到殿外叫了杨婕妤进来。
“陛下万安。”杨婕妤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其实她的计划是很完美的，先将林绾扔进池里，等她差不多死了再呼救，这样便能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如果不是卫逍遥恰好出现在那里，殷墨宜等一众女眷根本没法将林绾救出来。
“那个死了的侍女是你的？”卫逍遥面无表情的道。
“是……”杨婕妤颤巍巍的开口，“碧雅姑娘不小心跌进了池里……春歌下去救她……”
卫逍遥抬手，将桌子上的茶杯一下扫到地上，杨婕妤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下去救她？朕怎么看见那个小丫头双手拉着碧雅像是要将她拖下水？”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怎敢……”
“还不说实话？帝后！”卫逍遥冷声喝到，“将杨婕妤按行刺帝君之罪处置。”
“臣妾冤枉，陛下饶命啊，臣妾……臣妾没有谋害碧雅姑娘……”
“闭嘴。”卫逍遥一个眼神扫向杨婕妤，他身后的贾谊便会意的走上前抬手捂住了杨婕妤的嘴巴，后者只得拼命地摇头呜咽，眼中的泪水难以自控的流下。
“朕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卫逍遥又问道，“是谁指使你？你与碧雅第一次见面，不会有那么深的仇恨。”
杨婕妤流泪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向跪在一旁的殷墨宜。
“陛下！”林绾吃力的坐起身，挣扎着想要说话。
卫逍遥犹豫了下，走回床边扶住林绾，林绾顺势抓住他的手，“陛下，您误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滑进了念清池，杨婕妤吓坏了，急忙叫春歌去救我。春歌年纪小，水性不好，下了水再一紧张大概是腿脚抽尽，才会下意识的拉我的。你不要怪杨婕妤了，都是因为我笨手笨脚，你若因此责罚六宫，碧雅真要以死谢罪了！”
林绾倒不是可怜杨婕妤，只是卫逍遥再盘问下去，无论是不是殷墨宜所为，必将牵连到殷墨宜头上，而殷墨宜身为一国之母，殷氏一族在夜雨王朝也算有名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盘根错杂。最重要的，殷墨宜对卫逍遥的那一片痴心让林绾实在动容。她这一生还没见过任何一对幸福的伴侣，她需要给自己和卫渚兮增加一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