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绾的惊呼被淹没在了安宁国将士的质疑声中。
“汗皇三思!”“汗皇,不可!”“请汗皇收回成命!”“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岂可降于朝阳狗贼!”
林绾对上阿尔甘带着丝丝快意望着自己的视线——疯了,这个人已经疯了!为了报复她,他现在已经不择手段,甚至甘心牺牲自己的尊严。
阿尔甘这样做,全方位的打乱了林绾和卫渚兮的计划,不可谓不是思虑周全——若安宁将士同意降于朝阳国,林绾便没法再劝他们转向夜雨;另一种情形,就像现在这样,若是安宁的将士不同意降于朝阳国,阿尔甘的话只会激怒他们,使他们产生叛逆情绪,若是林绾在此时再说让他们降于夜雨,则她与阿尔甘成了一丘之貉,无异于打碎了她贤明的光环,让她同样成为安宁将士心中的昏庸统治者。
安宁勇士的抗议声越来越大,阿尔甘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本汗只能为你们打算,却无法为你们决定,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若是不愿投降,现在逃还有一线生机。只是,本汗身为安宁国的君主,生为安宁国而生,死了,也要做安宁国的亡魂,本汗愧对安宁,在此以死谢罪。”
阿尔甘说着,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扬刀架在了自己的颈上——
“不——”林绾下意识的喊出口。
卫渚兮在林绾开口的同时,一个箭步冲到了阿尔甘身侧,抽出他身旁侍从的佩剑及时的拦住了阿尔甘的动作。
四下寂静无声,刚刚还在哀嚎的安宁将士们此刻已经不再叫嚣,显然,他们也被这位汗皇的爱国举动震撼,开始相信他的用心良苦,开始有些买他的账。
阿尔甘也沉默不语,他皱眉看向林绾,似乎也没有想到林绾会是这样的反应。
林绾自己也惊呆了,她明明曾经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为什么事到临头却又于心不忍?
卫渚兮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夺过阿尔甘手中的刀,“阿尔甘汗,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阿尔甘低眉不语。
林绾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王兄为安宁付出了太多,我们都看在心里,王兄实在无需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卫九爷——”
“长公主请讲。”卫渚兮拱手向林绾正色道。
“家兄累了,可否烦劳卫九爷送家兄回房休息?”
“好,渚兮定当好生照顾,请长公主放心。”
——
看着卫渚兮和少元一左一右的伴着阿尔甘离去,楚云带领着禁卫军将闲杂人等隔离在他三人之外,林绾微微平定了下情绪,再次面向众人——
“各位安宁勇士们,今日打了胜仗,大家也都辛苦了,本公主代安宁子民谢过各位勇士的血汗之争。汗皇近日操劳过度,精神恍惚,还请大家勿要怪罪,本公主代家兄向各位勇士赔罪。”
“殿下,臣下可否问殿下一句,殿下是否也想过投降?”
“殿下,您始终同夜雨王朝的九皇子在一起,是否早已有意降于夜雨王朝?”
面对安宁将士们的咄咄逼问,林绾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如果不把卫渚兮支走就好了。她抿了抿嘴巴,“我……”
若她此时说出劝他们投降夜雨,只会让他们觉得她蓄谋已久,必定适得其反。
“哎,”林绾叹了口气,继续开口,“我大好河山,怎就如此拱手他人?”
林绾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言语中带着对阿尔甘懦弱的痛斥,话语中的痛心疾首却也流露除了迫不得已时也只能如此的意思。
没有再给安宁将士发问的机会,林绾低下头,沿着阿尔甘离开的足迹缓缓离去,留下茫然失措的安宁将士们,捶胸顿足,哀叹天命不佑。
林绾的叹息并不全是故作姿态——从降临到这片土地上,她就被冠上了安宁国长公主的名号,她所乘的这副身子也的确归安宁所属,何况有阿荣绮的情分在,若说她对安宁国没有一点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个美丽的国家,这样骁勇的战士,却落到被灭国的地步。可是她林绾纵使有心,也实在无力力挽狂澜,她只能为他们做最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