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几回合,朝阳国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说到底,安宁国之前的节节败退,在很大一定程度上与士气问题有着关联——之前,安宁国的将士们是被逼无奈抱着必死的心态去迎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如今,他们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为自己的自由而奋斗。
也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不过,想要成为信仰,首先要给他们看到希望。这就是为什么,安宁国的人们对阿尔甘的态度淡淡的,却对碧雅爱戴有加。
眼看着单打独斗的环节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林绾回头看向卫渚兮,“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要大规模的拼杀?”
卫渚兮摇了摇头,“不必。”
“为什么?”林绾有些不解,“此时士气高涨,难道不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卫渚兮勾了勾嘴角,“虽说安宁在此次博弈中处于上峰,可是安宁国连月来受的创伤却依然是藏在暗处隐隐作痛,你且回头看看着勉强拼凑起来的队伍有多少人是老弱病残。何况碍于人数上的悬殊,若是大规模的拼杀对安宁国来说纯属自寻死路。”
“可是……我们不先下手,顾烨还是会下手的啊,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绾绾,”卫渚兮笑望向林绾,“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么?我们的目的只是帮安宁再多撑几日,等四哥率兵到了平城,一切便能尘埃落定。”
“可若是顾烨他按耐不住呢?”
“不会,”卫渚兮握住林绾的手,“我与他交手过数次,算是了解了他的性情,他那么谨小慎微,苛求完美,绝对不会在节节败退的基础上交战。”
林绾回握住卫渚兮的手,“你怎么总是那么自信,万一错了赔上的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你都不怕吗?”
“所谓兵行险招,风险越大,回报也就越大。从前只有五成把握我都可以用兵,如今为了顾及你的安危,我已经收敛了不少。”卫渚兮笑笑,轻吻了下林绾的眉心,“绾绾,且看为夫如何完美收官!”
林绾急忙拉住卫渚兮的手,“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你就不用上场了吧!”
卫渚兮拍了拍林绾的手背,“放心吧,我去去便来!”
“我知道,”林绾低下头,“你是代我去的,本来应该是我结束这一切,可是我太没用……”
“说什么呢,傻丫头,又不会有什么事,你还信不过我吗?”
林绾点点头,紧紧握住卫渚兮的手,“千万小心!”
从前总笑人家惺惺作态,如今林绾是真的明白了,那种担忧,哪里是装的出来的,情到深处,他的一举一动都扣她心弦。
卫渚兮转身策马冲到阵前,月白色的袍摆被风扬起,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让在下来领教各位英雄高招!”
正在阵前的少元和几名安宁国将士闻言,低头退到阵后,给卫渚兮让出地方。
顾烨嘴角微皱,眼看着卫渚兮嚣张的勾了勾手掌,朝阳国的三名壮汉一同上前,与卫渚兮纠缠在一处。
林绾手心捏了一把汗,看着卫渚兮手执长剑白衣飘飘的在阵中周旋。然而,卫渚兮却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只见他长剑一挑,将一个朝阳国壮汉的铁甲扣子挑开,铁甲哗啦落地的瞬间,卫渚兮的长剑已经移到另一个朝阳国人的腰带——接下来的情景就有些少儿不宜了。
——数个回合下来,朝阳国的壮汉已经被卫渚兮玩弄于鼓掌之中。顾烨终于按耐不住,转身示意手下鸣金收兵——顾烨的副将站在阵前吼道,“安宁的各位将士,今日也许你们是占了上风,可是你们心里要有数,光靠运气你们能撑多久?还是早些面对现实吧,安宁的命数已经耗尽,连年的亏空早已无力回天,今日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回去转告阿尔甘,让他想清楚了,是全安宁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他的虚名重要!今日天色已晚,王上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暂且再给你们两日时间考虑。”
——“哦!”“哦!”“哦!”
眼看着朝阳国的军队卷起一片烟尘转头离去,安宁国的将士们忍不住兴奋地欢呼起来。楚云带头单膝跪地,朝向林绾拜倒,“长公主殿下威武!九皇子威武!”
“威武!”呼喊声此起彼伏。
林绾抬头,看见阿尔甘站在赫城的城楼上,一身金甲的影子带着悲怆。
——阿尔甘对着林绾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他心知,随着此次顾烨的仓皇而走,他也大势已去,只是他断不能让她赢得那么得意。
他依稀还记得当年她只是一个在他翅膀之下的小鹰,只是不知何时,她已经羽翼丰满,功高震主,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翻云覆雨了。
若是别人,他尚可容忍,可是她,是他从来最信任的亲妹,他怎能容忍她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