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长长的睫毛一扫,“春香,给我泡壶茶。”
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淡淡地吩咐春香。
好在春香也是个机灵的,她知道现在千万不能向我看一眼,否则,也是要露馅的。
春香一走,屋子里便剩下我们俩人。
萧莫言凤眼微眯,“不是问我回来得早,是你回来得迟。”
心跳漏了一拍,我随即扯出灿烂的笑容来,“哎呀,这都多久没上街了。”
这个时候再要隐瞒出门的事情只会显得欲盖弥彰,我干脆自己先承认好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说出子轩!
萧莫言凑近我,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我的脸颊,我迎着他含笑的眼睛,头皮阵阵发麻。
“是啊,每天拘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往后你愿意上哪儿玩玩就去,就是仔细着身子就是了。”
什么?他的态度是?我脸上笑意不变,心里打起鼓来,按着萧莫言的性子他不该是这个反应才是。不行,我还得小心应付。
“哈,偶尔出去还是可以的,不过话说回来,哪儿都没有家里舒服自在。”
我借着说话的功夫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一边捏肩一边往床边走,心里默默念叨:千万不要跟过来千万不要跟过来。
萧莫言不做声,看着我躺倒在床上,好看的凤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起初我还支起耳朵探听他的动静,可是他只静静地坐着,后来喝了一杯春香送来的茶,便走了。
我睁开双眼,春香伏在床边,以一种忧愁的眼光看我。我叹口气,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活的这么累,是因为内心涌动的旧情猛然苏醒,还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的诡异莫测呢?
这一夜,我在激动紧张的情绪中辗转反侧,直到东边的窗户纸微微发白,才稳下心神小憩片刻。
晨霜遮盖了这座青灰色的小院,初春的清晨仍然透着丝丝寒气,萧莫言顾盼神飞的凤眼里点缀着点点疲倦,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合眼了。迈着稳重的步伐,他一步一步登上后山上的阁楼,在他身后留下的是一行行蜿蜒的石阶。
“来了?”
萧莫言笑笑,挺身站在自己老师身前,“段先生可比我早。”
段一辰报以一笑,然后两人同时面向山下的校园,静静望着。
萧莫言很习惯这种与段一辰相处的模式,很多时候他们不用交谈,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想法。好比此时。
“先生,如今时机是否成熟?”
段一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微笑地不言语,只轻轻抚摸起胡须。
萧莫言见先生不回答,便自顾自地说,“我很享受这样站在高处的感觉。”
“主子,凭你的天分和努力,你会得到你想拥有的一切。”段一辰的声音并不洪亮,但隐隐透出一种力量。这些年来,每当到了紧要关头,段一辰总是可以给他的学生莫大的鼓励。现在也是如此。
“方才你问我时机是否已经成熟,老夫不敢妄言,真正的时机不在老夫嘴里,而在主子心里。”
段一辰的话好似谜语一般,可对于萧莫言来说,这位老夫子的意思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师傅可是在怨我?”萧莫言许久没有用这种稍嫌愧疚的语气讲话了,尤其在段一辰面前他从来都是做到最好的学生。
段一辰感觉到了学生的反常,这些年他的心几乎比锻造千百万次的钢铁还要坚硬,但遇到了那个女人……
老先生叹一口,“主子,老朽不敢怨你,人世间有谁能逃得过情字呢?”
萧莫言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何敏之外出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他不是不清楚,他以为自己为了大计不会在乎这么做,可当他感觉到她的心绪出现变化时,他还是隐隐不快。
“主子,依眼下的情况看来,你必须要甩开这个包袱,若是时时刻刻担心她的想法,只怕做事难免受钳制。必要时候……”
“不要!”萧莫言急急出声,见师傅审视自己,才又调整语气,“还没到那种地步,我会掌握好分寸。”
段一辰又是一声叹息,“一切但凭主子安排。”
萧莫言转过身下山,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京城的局势已经很危急,这意味着他必须要把晋州府的事情迅速解决。雷子轩这块绊脚石无论如何都要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