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过,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雷子珩半晌没有言语,任凭肃杀的劲风掀起衣袂。我和紫珠紧张得不敢吭气,一颗心揪到嗓子眼儿。
“华姨娘,我敬您是家中长辈,才会来此地赴约。不想您竟讲出这么一番话来,各人有各命,身为庶子,辅佐将来的侯爷好好守护侯府就是子珩的命。其他的无需多言,奉劝您以后别再挑唆我们父子、兄弟之间的感情。”
男子沉稳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小心地从假山的缝隙里望过去,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我感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松弛下来,幸好,幸好雷大哥还是站在我们这边,没有受她挑唆,刚刚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会儿终于回到肚子里。
华姨娘愣愣地望着雷大哥离去的方向,不知为何,她的背影竟带上了几分萧索。
紫珠使劲儿拉住我,又往里藏了藏,唯恐叫华姨娘抓个现行。
突然“啪”地一声巨响,华姨娘身旁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剧烈地抖动起来,震落了漫天红枫。我和紫珠顿时被惊得面面相觑,赶紧捂住嘴蹲下来。
“雷子珩,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煞费苦心地是为了谁?你竟如此地不屑一顾?呵呵…长辈?在你的心里我始终不过是个可笑的长辈……”
华姨娘如诉如泣的控诉让我心里刹那间劈过一道闪电,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清晰起来,难道华姨娘竟然钟情于雷子珩?虽说俩人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年纪相差也不大,可是这样的感情实在是不伦啊!
“小姐,”受过惊吓,紫珠一时改回叫惯了称呼,“华姨娘走了。”
“嗯?”我回过神,还神经质地压低声音,“走多久了?”
“走好长一会儿了,咱们别跟这儿猫着了。”紫珠将我慢慢扶起来。我四顾周围确实没人,也趁机握住她的手,“紫珠,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叫姐姐多好。”
紫珠一窘,嚅嚅道:“这怎么行呢,如今您可是正式封了世子侧妃的。”
“哎呀,我的好紫珠,咋俩名义上虽说是主仆,可是情分堪比姐妹,你可不许跟我见外。”我笑着作势就要打她,被她机灵地躲开,“哎呦,好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行?”
我俩走近那颗可怜的梧桐树,枝叶被华姨娘震掉了绝大多,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和旁边几棵枫叶如火的梧桐树一比显得异常丑陋。
我沉思一会儿,突然问道:“紫珠,你力气大吗?”
“啊?还行,我从小就做粗活,力气小了可不行。”紫珠老老实实回答。
我指着旁边一颗梧桐树,“你用最大劲儿拍它,看能震落几片树叶。”
“好咧。”
紫珠说干就干,一掌毫不犹豫地拍上树干。过了一会儿,才从树下稀稀拉拉地落下几片叶子。与刚才看见华姨娘拍树的情形大不相同。紫珠不服气地拍了又拍,还是不起作用。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紫珠,别拍了,仔细再伤了手。”
“怎么会这样呢?华姨娘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怎来的这大手劲儿?”
“或许,华姨娘并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抚摸着被华姨娘拍得裂开了缝隙的树干,似乎触摸到了藏得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