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祈沣院,我的心里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独自一人游荡在长长的回廊上。池塘里接天的莲叶和着微风轻轻摇摆,天边的白云悠然地舒展翻滚,一派怡人之景。可是,在我眼中,这美好的景致却失掉了本来的颜色,大概再美好的情景也只适合好心境的人来欣赏,而我的叹息只能给它抹上黯淡。
怎么了?何敏之,几天前不还口口声声地对子轩说“我们暂时让步好啦”,等到真的这“让步”即将要变成现实时,你又退缩了不是吗?甚至还带上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何敏之,你的洒脱都去哪儿了?嘴边浮上苦涩的笑意,原来我的自尊和骄傲还是不允许我沦为…与他人共事一夫的境地。
挨到红日西沉,我才慢悠悠的回到沐云院。紫珠早早就侯在院门口,一双手焦躁不安地揉搓着,看见我赶忙迎上来,紧张兮兮地抓住我的手,“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又前后左右把我一通好瞧,“祈沣院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我暗暗思忖着,那件事能算得上是“为难”吗?不要说侯府了,就是在世人眼中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恩赐”吧。
心里这般想着,我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伤感,尽量像个没事人似的,“没有,侯爷怎么会难为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弱女子呢。好日子还等着咱们呢。走,咱们屋里说话。”
紫珠被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乖乖地随我进屋,轻轻巧巧地合上门扉。我称她转身之际,连忙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可是当紫珠不安地转了几圈之后还是出声道:“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不能瞒紫珠啊。”
听见紫珠的声音里带上了急切,我缓缓睁开眼睛,犹豫再三,想故作轻松第开口,却不想仍旧带着我掩饰不了的悲哀,“紫珠,侯爷要让我做子轩的侧妃呢。”
“什么!”我话音尚未落地,紫珠已是一声惊呼,“小姐,这事儿雷公子能答应吗?”
“他答不答应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必须留在侯府,而我必须待在他身边,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排。靖威侯世子侧妃?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福分呢。”
“小姐!”紫珠猛扑向我的床边,眼泪簌簌而下,“小姐,你别说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岂是那些贪慕名利的人?从我来到你身边的第一天起,你就教导我说女人要自尊自强,人与人都是平等的。而现在你愿意低头做侧室,对你来说这哪里是福分?这是你的委屈啊小姐!”
两行清泪从眼角慢慢溢出,我忍住喉头的哽塞,“紫珠,别说了,你也知道我与子轩情投意合,为了他我受点委屈又有何不可?不久以后,你就要改口唤我姨娘了呢。”
“什么?姨娘?”紫珠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拼命摇头,“不要,小姐,紫珠不要唤你什么姨娘,小姐,你怎么能够答应呢?”
是啊,我怎么能够答应呢?从感情上来说我是千百万个不愿意,试问从古至今有几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何况我还是一个受着现代“一夫一妻”感情观教育的女人!可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强迫自己成为那种识大体的女人!
“紫珠,姐姐从前教你女子要自尊自强,今天姐姐也告诉你,只要不触犯底线,为所爱的人做点牺牲也是幸福的。”
靖威侯府姨娘?为了子轩,我便受了它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