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原本其乐融融的年夜饭,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里度过了。如果不是院子里还有热热闹闹的爆竹声,我简直感觉不到这就是人们期盼了一整年的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默默地背诵着这首幼时父亲教我的诗,眼前又浮现了父母的身影,失去了我的这些年,他们是如何度过春节的?
雷子轩脚步踉跄地推开门,咋然见到我眼中的泪,似乎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到凳子坐下,然后口气冷硬地说:“嫁给我你就这么委屈吗?”
什么?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看他不似玩笑,连忙从回忆中抽出思绪。
“子轩,你怎么了?你…为何…为何这样说话?”
不顾我的诧异,他勉强支起身子,走到我面前,清亮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问我为何这样说话?我还没有问你为何这样行事呢!”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个帕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顺着帕子的落地之处看去,一地的药渣,很快我就明白过来,那是…那是…那是我用来避孕的中药渣!
“你不敢否认吧?”子轩的声音很是悲哀,“我看见紫珠在偷偷地熬药,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结果…结果你…原来背着我在喝这种药?”
“子轩,子轩你听我解释。”我慌张地去拉他的衣袖,他痴痴的坐着,对我的举动毫无反应。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解释?你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从头到尾都不想怀有我的孩子!”一行泪竟从他的眼角滑落,沿着鼻翼流下来。心猛地一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我的眼眶里掉下,浸湿了地砖。
“何敏之,其实你喜欢的是他,对吗?”
什么,此情此景之下,我对子轩口中的“他”一点也反应不过来。
“呵呵,你不用装傻,是萧莫言,你喜欢的其实是萧莫言对吗?”他凄然一笑,绝望地从嘴里吐出这轻飘飘的几个字。
我浑身一僵,攀扯他衣袖的手缓缓落下。我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话,不敢相信这些锋利的字眼会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这么想的?”对视着他通红的双眼,我麻木地点点头,“那随你怎么想好了。”
子轩猛地抬起头,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前,通红的眼睛像在水里洗过一般,“随我怎么想?难道你都不需要向自己的夫君解释?”
我默不作声地看他,直到他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想必他现在也想透了自己的自相矛盾。
“刚才是谁不要听我解释,还自己妄下定论的?”心痛慢慢地爬上胸腔,爬上喉咙,使我的声音微微打颤,“既然你心里已经笃定了,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如果你不信我,我再怎么辩解,在你看来也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松开手,颓然地向后一靠,“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
夜深了,我蹲在墙角痛哭,脑中挥之不去的是他摔门而去的背影,“何敏之,你好狠,好狠啊。”
对不起,子轩,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骄傲,也请你原谅我有口难言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