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氛围转瞬之间起了变化,郑凤河瞅瞅满脸懵懂的雷蕊,再看看江离的背影,心情不觉沉重几分。
“先生,你怎么不吃了?”雷蕊又殷勤地替郑凤河沏上一杯茶,“这糕点可是我特意做的呢。”
郑凤河不愿雷蕊看出他的异样,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敏感如郑凤河,怎么会察觉不到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丝丝甜蜜?郑凤河枯井一般的感情因为雷蕊的出现焕发新生,开始注入一股股清水。可是,郑凤河不敢去触碰那份他不熟悉的情绪,两人之间巨大的年龄差异仿佛一道他逾越不了的鸿沟。像雷蕊那样青春年少的妙龄少女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疼爱,而江离未尝不就是那个适合她的男人。
“先生,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没有啊,噢,小蕊啊,你今年多大了?”
“先生,你怎么连人家的年纪都记不得?”
雷蕊撒娇般的责怪叫郑凤河面上一窘,好一会儿才接上话:“我记得你是不小了,家里有没有为你说上一门好亲事啊?”
女孩儿脸上飞起两抹红云,小小声道:“还未曾许配人家。”
姑娘家的心事向春暮夏初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曾经暗暗心属世子爷的雷蕊不知何时悄悄爱上了这位其貌不扬却才高八斗的郑先生。
她静静等着,等郑凤河说出她心里的那些话,雷蕊深深相信郑凤河也爱着她。可是,郑先生出口的话好似冬夜里的冷雨浇得她措手不及。
“要不要先生我为你说说媒呢?依着我的意思,江护卫他……”
“住口!”
雷蕊气咻咻的嗓音里带着哭腔,等郑凤河看她时,两行泪水已挂在两颊。
“郑凤河!你难道……难道感觉不到我的……我的心意吗?”
帮雷子轩处理政务有条不紊的郑凤河突然木讷起来,他吃力地说着:“小蕊,我……我只把你当小孩子……”
“你撒谎,你撒谎!”雷蕊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着,“郑凤河,你这个懦夫!”
激动的情绪叫雷蕊气喘不息、胸口剧烈起伏。她一双美目含恨带怨地望向郑凤河,方才自己几乎以为对方就要开口捅破窗户纸,心中泛起点点甜蜜和羞涩,却不想盼到他那样出乎意料的一句话。他要为自己做媒?他竟然要为自己做媒?他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愤怒、失落与女儿家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齐齐袭上心头,柔顺恬静的雷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以嘶哑的嗓音哭喊道:“好啊,郑凤河,你这个以长辈自居的人,我要你为我安排一门好亲事!”
话音未落,雷蕊跑腿便往外走。郑凤河被她决绝的话惊得瞬间站起身来,他情不自禁地冲向前去拉扯雷蕊的衣袖。
“小蕊,你听我说,你听我跟你说……”
雷蕊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颊看向郑凤河,语气已是低沉下来:“郑先生,一切单凭您做主就是。”
就在郑凤河怔住的当间儿,“啪”地一声,羞愤难当的雷蕊夺门而出了。
“小蕊,小蕊……”郑凤河再往前跑去,却笨拙地带翻脚边的凳子,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听见屋里混乱的动静,雷蕊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下一瞬,只见她捂住颤抖的嘴唇,带着低低的啜泣,踉踉跄跄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