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郑凤河和雷蕊快步走在回府的路上。雷蕊饱满的脸颊通红通红,小嘴紧抿,可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不是还会从鼻子里发出一两声哧哧的笑声。
旁边的郑凤河却是一声不吭,脸色比夜色还要黑。他不敢去看雷蕊,只冷着脸生闷气。
原来,白天他们闯入的根本就是一家暗娼馆,郑凤河进去以后,那个黄牙矮子就把他推给了一个腰圆体胖的中年女人。还一边对他点头哈腰地抱歉,说什么他们这里毕竟不是正经青楼,姑娘没那么多,刚才才接过客的呢又得休息片刻。他进来这功夫赶巧就胖姑娘闲着了。
那个胖姑娘脸上搽着厚厚的脂粉,厚厚的嘴唇上抹着不均匀的红色。胖姑娘显然刚才被客人挑剩下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便连忙就凑上前,用胸前那两颗巨大的软球热情地蹭郑凤河。
郑凤河见势头不对,当下几乎拔腿欲跑。黄牙矮子奸笑一声,手上一个用劲,把他稳稳当当地推进了胖姑娘怀里。胖姑娘一双千斤重的手臂立马搭在郑凤河的脖颈上,“哎呀,大爷,都到了咱们这儿还装什么正经呢?”
郑凤河哪受得了这个,立即就挣扎起来。他这一动,连带着胖姑娘胸前的肉球也剧烈地晃动,两个人滑稽的模样引来其余一些人的好笑声。
刚才进来的瘦高个说话了,“喂,我说这位老爷,您可别不满意咱这位胖姑娘,她保管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躺在她身上那滋味儿啊,就像在海里摇船。”
这话一出口,几个同样正从女人身上下来的客人立时不怀好意地奸笑起来。他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保管你舒服。”
郑凤河斯文了半辈子,何尝受过这等侮辱,若不是碍着对方是个女人,他早就要大打出手了。可对方却不理会他的一片好心,胖姑娘力大如牛,揪着他就往里屋走,那样子倒有点分不清谁是姑娘,谁是客人了。
胖姑娘一边拖着郑凤河一边脱着郑凤河,不要一会儿,郑凤河的头巾也歪了,衣衫也乱了。
一伙儿臭男人哈哈大笑着往门外走去,还是那个殷勤的黄牙矮子替他们开的门。
雷蕊在外面等的发慌,瞅见门打开了一跳缝,立即奔向前去,正巧瞅见郑先生和一个胖女人搂在一起,两人的样子好像正在打架。先生形容狼狈,鞋也飞掉了一只,明显吃了大亏。她一着急,像只滑溜的泥鳅一样窜了进去。黄牙矮子也拦他不住。
“你这是干什么呢!”
她这怒气冲冲的话是对着胖姑娘去的,可在旁人听来却像是对郑凤河说的。
瘦高个哈哈笑道:“得,婆娘找上门了,先让你麻利着点吧,你装矜持,这下哈,弄不成了!”
他这话一下子提醒了雷蕊,她一下子看清了眼下的情势,“好啊你个臭男人,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给我溜到这地方来了。”边说边使劲捶打着胖姑娘。
郑凤河慌忙之际看见雷蕊冲进来,知道援兵到了,费尽的气力又回到身上,他挣脱胖姑娘,像个惧内的男人一样跟着雷蕊逃出了门。
想起白天发生的丑事,郑凤河就挂不住脸,可雷蕊却一直笑个不停。他冲雷蕊皱眉头,冲雷蕊挤眼睛,冲雷蕊皱鼻子,可这小丫头看了他的怪样子,越发笑得过分了。
郑凤河每走几步就得用手提溜一下裤腰带,他原来的那根在与胖姑娘的博斗中扯烂了,还是雷蕊连着串了几条手绢才给他临时做了根裤带。
终于看到了巡抚府的大门,郑凤河呼出一口气,喃喃说道:“小蕊,今天辛苦你了。”
雷蕊想跟郑先生客气客气,却见他双手提着裤子,又忍不住想笑了。待走到大门口,府上的大红灯笼一照,雷蕊才发现郑凤河手里还一直握着白天她送给他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