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阳拽出旁边的黑色垃圾袋，把内衣内裤塞进去，确保真的‘毁尸灭迹’之后，才抱着一堆湿漉漉的衣服走出来。
“那个……”
“这个给我吧。”林接过衣服，朝旁边的隔间走去。离开之前还不忘揉揉沈暖阳潮乎乎的长发，打趣道：“你最好把裤腿挽挽。”
沈暖阳低头看看湿了半截的裤腿，无奈地直动脚指头。
“林，你就一双拖鞋吗？”沈暖阳一边低头挽裤子，一边朝隔间里询问着。
“自己住，当然只有一双啊。”
“我还以为你跟小恋住一起呢。”沈暖阳边说着，边不死心地朝房间的各个角落搜寻着。
“我们是邻居，他住我对面。”
“哦。”
屋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洗衣机放水的声音。林擦干手出来时，就看到沈暖阳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林拿出条毛毯盖在沈暖阳身上，轻轻拨拨沈暖阳额前的刘海，听着女孩儿均匀的呼吸声，心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能睡，尤其是在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林在沈暖阳额前落下一个轻吻，将小了几个码的拖鞋放在旁边，无奈道：“傻瓜，怎么会不准备你的拖鞋？”然后悄悄向厨房走去。
当沈暖阳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本来就没怎么吃午饭，再加上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沈暖阳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乱叫起来。
“前辈，今天吃什么啊？”沈暖阳睡得迷迷糊糊，站在厨房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待看清楚厨房中的人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前辈做的饭有我的香吗？”林明显有些不悦。
沈暖阳习惯地点点头，又拼命地摇摇头，林被她一连串的动作逗乐了，伸手揉揉沈暖阳的发顶，无奈道：“你呀！快去洗洗脸，一会儿我们要开饭喽。”
看着女孩儿顺从地走进洗手间，林再一次感慨‘我的主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简简单单的四个小菜，再加上沈暖阳最喜欢的紫菜豆腐汤，光看着，沈暖阳就止不住地咽口水。
“要喝点葡萄酒吗？”林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酒和两个高脚酒杯。
“不喝，我……”
“你已经成年了吧，留了N级的沈暖阳同学。”林说笑间嘭地打开木塞子，缓缓地将如丝绸般红色的液体倒入透明酒杯中。
这对沈暖阳来说，可并不是值得夸赞的事情。沈暖阳黝黑的眸子暗了下去，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欣赏着红色的液体因酒杯的晃动而形成的层层漩涡。
“再玩下去，菜就凉了。”林夹几根土豆丝送到沈暖阳嘴边，沈暖阳反射性地张开嘴。
“好不好吃？”看着沈暖阳微微抿动的唇，林追问道：“怎么样？不比那家伙的厨艺差吧？”
沈暖阳强忍着没有笑出声，用力点点头。
“再来尝尝这个汤。”林盛一小碗紫菜豆腐汤放到沈暖阳面前。
沈暖阳轻轻酌了一小口，然后舀一勺递到林的面前。
“怎么了？没有放盐？”林狐疑地把勺子含在嘴里，而沈暖阳实在忍不住，笑得拿着勺子的手都在发抖。
“好啊，居然敢耍我，主上真是越来越坏了。”
林说罢拿过沈暖阳的手指，作势狠狠咬了一口，末了还用舌尖舔舐一下，才让对方抽离。
沈暖阳在桌子底下搓着还有些余温的手指，不敢与面前的人直视。
本来想说“谁让你这么没自信，什么都和前辈比。”，但此刻除了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适时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沈暖阳羞愧地摸摸肚子，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闷头扒菜喝汤。
期间两个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沈暖阳甚至头都没敢抬起过，只偶尔听到高脚杯碰触桌面的声音。
“我，吃饱了。那个、、、我去晾衣服。”沈暖阳慌慌张张地起身，林也没有阻拦。
沈暖阳端着一盆衣服，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作着，听到厨房里冲盘子的声音，心里乱糟糟的。
‘我这是在做什么呀？难得两个人在一起吃顿饭。之前不是聊得好好的吗？只是被碰了一下手指而已，我怎么就紧张成那个样子？’沈暖阳真希望郝辛秋这时候能一个电话把她叫回去，可偏偏今天手机像静音了一样从来都没有响过。
“那个，我该回去了，前辈他……”沈暖阳努力地穿着那双潮乎乎的帆布鞋，她要逃离这里，再多跟那个人待在一起一分钟，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心脏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明明只是被碰了一下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让他停下来。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沈暖阳刚打开门栓，一只大手又将门重重地合上，另一只手将沈暖阳紧紧拦在怀里，温热的脸颊紧贴着沈暖阳的脖颈。
“那个家伙一个电话，你就乖乖回去；那个家伙一句话，你就乖乖留在他身边……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你什么事都第一个想到那个家伙！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对他死心塌地！”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林呼出的热气不断喷在沈暖阳耳根处，沈暖阳愣愣地听着身后男人的声音，有些许的急促，些许的不甘，虽然还是那么富有磁性，但却隐隐地让人有些不安。
“你知不知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坚强，没有你想象那般从容，那般大度，大度到听你滔滔不绝地讲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说到最后，林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到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
“你前辈生日，你可以为了给他买一条领带而跑遍大半个城市。而我呢？连和我待在一起，都让你这么无法忍受吗？”
‘生日？今天难道是……？’沈暖阳在心中思索着。
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缓缓抽离，沈暖阳转身从背后环住对方的腰身，她不能松手，她不能让面前的人就这么走掉。
“不用可怜我，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这个我知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林冰冷的声音透过脊背传到沈暖阳耳中。
‘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和刚见面时又有什么分别？’沈暖阳环着林身子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会留在你身边。可是，可是你一次都没有说过，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沈暖阳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着面前的男人，任泪水肆意流淌。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不断地滑过脊背，贴在背上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林瞬间慌张起来。
林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环着自己的手掰开，回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没有啜泣声，而泪水却如泉眼一般不断地涌出。
不论是在十二国，还是在这个世界，在林的记忆力，曾未见沈暖阳这样哭泣过。
林无措地替沈暖阳擦着眼泪，可是怎么擦，都会有眼泪流下来，到最后，林是真的慌了，一把将沈暖阳揽进怀里，懊恼地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说话太重了！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哭累了，沈暖阳竟靠着林的肩膀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暖阳微微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床头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高大的男子和衣侧躺在旁边，温暖有力的手自然地搭在沈暖阳的腰间。看着男子安静的睡眼，想象着不久之前他说出那些话时会是什么表情，沈暖阳的心就被紧紧地揪成一团。
遇到感情的事，即使镇定如他，也会对细枝末节耿耿于怀，更何况，不论是景麒还是林，总是不善于表露自己的心绪。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越是这样想着，沈暖阳就越发的心疼，伸手轻轻捋着遮在眼前的黑发，沈暖阳禁不住想要碰触更多。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从朦胧中醒来，忙抓住试图缩回去的手，急切地询问着。
自己的举动被抓包，沈暖阳无措地摇摇头，眼神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渴得厉害，沈暖阳张张嘴巴，终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我去倒杯水。”林小心地下床，把毛毯重新盖好，这才朝客厅走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暖阳仰躺在床上，屋外雨滴敲打窗玻璃的声音清晰可见。沈暖阳就那样傻傻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空空的。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暖阳坐起身来，一杯水刚好递到嘴边。
“好好休息，明天送你回去。”林接过水杯放在书桌上，替沈暖阳盖盖毯子，还是那么温柔，好像之前的种种都没有发生过，但沈暖阳却强烈地感觉到林的孤寂与落寞。
“你……去哪儿？”沈暖阳拉住林的手腕，急切地询问着。
“去客厅。”林坐回床边，轻轻抚摸着沈暖阳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前辈那儿，我会去解释的。”
沈暖阳慌张地将唇凑过去，毫无章法地搂着男人的脖子一通乱吻，稍微停下时，两个人都有些微喘。
“你……你是清醒的吧。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林扶着女孩儿的肩膀，声音竟有些颤抖。
“你的……生日礼物……我……唔……”
温热的唇压过来，两个人顺势倒在床上，排山倒海的热吻压过来，沈暖阳有些慌乱地躲闪着，可身体被身上的人牢牢固住，一点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身体却酸软难耐，好像一夜都没有睡过，沈暖阳想要起身，却发现一只大手环在自己的腰上，自己好像靠在谁的怀里，暖暖的很舒服。
终于清醒过在，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沈暖阳尴尬地试探着挪挪身子，希望不要弄醒身后的人，可偏偏事与愿违，身后的人还是醒了。
“醒了吗？”身后的人试探着问道。
“嗯……嗯。”沈暖阳硬着头皮回应了一声，可是身体还缩在那人的怀里，沈暖阳不敢动弹。
本想着等身后的人起来后，沈暖阳再起身，可等了半天，身后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没办法，沈暖阳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有些发麻的腿从林的双腿间抽出来，明显地感觉到有些黏腻，昨晚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沈暖阳又一次羞红了脸。
沈暖阳更是不敢回头，慢慢地爬起身来到床边找衣服，只想着快点回家，快点让自己静一静。
“后悔了吗？”林一把将探出床外的半个身子拽回被子里，语气中有些不安。
沈暖阳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这要她怎么回答？‘我是自愿的’或者‘我们交往吧’这种话叫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啊？可这在对方看来却是有点不情愿的意思。
“没……没有。我……我去冲个澡。”沈暖阳又要往床外爬。
“我们一起……”
“不，不用。”沈暖阳躲开林伸过来的手，嗫嚅道：“我……我洗完，你再洗。”然后胡乱抓起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浴室跑去。
听着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林只穿条裤子倚在浴室旁边，不安地问道：“那个，昨晚弄痛你了吗？”
“还……还好。”
“那个，我，我是真心的。”
“……”
“那个……”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确定对方的心意，虽然昨晚两人已经打开心结，可林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两个人都是初次，对于欢愉之后的清醒状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沉默良久之后，浴室的门被打开。
一个只罩着一件大衬衣，一个只穿着条长裤，四目相对，同时红着脸撇开视线。
“阿嚏！”沈暖阳一个大大的喷嚏换回了两个人的神智。
“我们回床上去，不要感冒了。”林抱起沈暖阳缩到被子里。
沈暖阳没有反抗，可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又是一阵沉默。
“我是认真的，我们……我们交往好不好？”林最后几乎是在蚊子哼哼。
见沈暖阳没有反应，林直接急了，扶着沈暖阳的肩膀，不顾自己已经熟透的脸色，盯着沈暖阳的眼睛追问道：“你是认真的对不对？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做，不是一时冲动对不对？”
面对对方焦急的眼神，沈暖阳竟有些哭笑不得，这场景，有点反了吧！？
“嗯。”沈暖阳点头。
“你是认真的？”
点头“你喜欢我？”
点头“我们交往？”
再点头“太好了！”林竟激动地将沈暖阳一把拥入怀中。
沈暖阳嘴角抽搐，羞涩什么的早已消失不见——这场景，真的是弄反了吧！
“那个，我要给前辈打个电话。”沈暖阳推推贴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知死活地说道。
看着对方拉长的脸，沈暖阳连忙补充着：“昨晚没回去，总得跟前辈打声招呼吧，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没在家。我们都是成年人，前辈不会说什么的。那种事，还是早告诉他的好。”
沈暖阳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但对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倒是事实。
“你跟他说我们昨晚的事？”林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道那个人听到会是什么表情。
连‘沈暖阳是21岁的中学生’这种事，郝辛秋都可以拿来威胁沈暖阳，真不知道听到自己的好徒弟竟和男人在外边过夜这种事，那个男人会不会直接抽过去。
沈暖阳顿时愕然，用力摇摇头，像是在摆脱什么噩梦一样。
“先让约翰帮忙打探打探口风吧。看看前辈有没有回家，心情怎么样什么的。”沈暖阳边说边摸索手机。
林把正在等电话的人抱在怀里，再把毯子角掖一掖，然后凑到沈暖阳耳边听她会怎么说。
电话接通了，可沈暖阳刚要说话，就被另一边的声音镇住了——好像电话掉在地上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
“我说了不准接！”
“可……可是，沈暖阳这个时间打来，嗯……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你只要看着我，想着我就好！”
‘这个声音好熟悉。’沈暖阳在心里犯嘀咕。
“可是……嗯……”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嗯……那里……别……辛秋！”
这边的两人瞬间石化。
沈暖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掉的手机，等缓过一口气来之后，才嗫嚅道：“那个，林，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搬出来啊？”
“呵，呵呵，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