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
接起来嘴角立刻挂起柔情的笑意：“秧秧？”
叶未秧在那头噼里啪啦玩着游戏，嘴上却很上进：“哥我想报个新东方的班补习一下英语。”
最新消息，风蚀凉同学报了新东方的暑假班，要是能和他一起上这个班，人品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坐同桌……哇哈哈哈哈。
叶纷飞嗯一声：“我让小罗给你卡里再打点钱。”
叶未秧飞快的说：“钱够了，我就和你汇报一声，下个月就要开课了。”
叶纷飞想了想：“墨玉和古雁翎有没有报名？”
叶未秧不假思索：“报了。”
叶纷飞淡淡道：“风蚀凉呢？”
叶未秧卡住，哦尼桑，你不要太犀利吧？
迟疑：“我……我怎么会知道他报没报啊……”
叶纷飞面无表情：“那就是报了？”
叶未秧支支吾吾：“哥……我会时刻谨记你的教诲……不会乱谈恋爱啦……”
叶纷飞干脆道：“我找人给你专门做家教，你暑假哪里都不准去，就这样。”
挂电话。
叶未秧在电话那边直跳脚，讨厌讨厌讨厌！
他的鼻子什么做的，为什么一点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
叶纷飞在电话这边也不爽，打电话给他的助理：“罗欣，给我找一个英语培训专家。”
顿了一下，加强语气：“要，女，的。”
小东西，管不住你我就不是叶纷飞。
罗欣在电话那头怔了怔，小心翼翼道：“女的？要……漂亮的？”
叶纷飞呛了一口：“给秧秧找的！”
罗欣连忙：“哦哦，我马上找。”
叶纷飞挂电话，扶额，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
叶未秧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斗志昂扬，不要逼我智慧爆发，不要逼我青春期叛逆，哥……你扼杀不了一颗青春之心激情的萌发！
萌发的表现是--
晚上回家，殷勤的倒水给叶家大哥：“哥哥累不累？奴家给你按摩。”
叶纷飞嗯一声：“腿。”
叶未秧节奏感十足的敲打着他的腿，开始自己的话题：“哥，我快十六岁了。”
叶纷飞点点头：“还差七十八个小时零三十二分钟。”
叶未秧一跌，这是什么脑子？
叶纷飞抬手看了一下表，若无其事的：“现在是零三十一分钟。”
叶未秧额上滴下一滴汗，不知该感动还是钦佩。
迟疑一下还是继续自己的话题：“哥……一般女孩子到这个年龄都要叛逆了……”
叶纷飞摸摸她的头：“然后呢？”
叶未秧哼哼唧唧的：“我虽然乖巧可爱聪明伶俐成熟稳重仪态大方不会存在这种低智商的问题但，青春总归是一段需要宣泄的年龄……”
叶纷飞凝视她：“你所谓的宣泄，就是找个毛头小子，谈一场所谓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被伤的体无完肤，再去强说愁滋味的找人哭诉？”
叶未秧举手示意：“不，我就是想有那么一个人给我yy一下，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有吵架，不要有伤害，就远远的看着就好了。”
唉，墨玉会说，一个人的幻想，同时也暴露一个人的远见……
叶未秧眨眨眼睛做小鹿迷离状：“人家很单纯很柏拉图的。”
不幸叶纷飞却很俾斯麦，铁血的说：“不可能。”
叶未秧站起来：“哥，我尊重你来才征得你允许的，一般的女孩子这种事情都是自己秘密进行的。”
叶纷飞轻笑一声：“嗯，如果我没发现的话，你不也是打算秘密进行？”
叶未秧咬着嘴唇：“哥你限制人权。”
叶纷飞很平静：“对你，我有物权。”
叶未秧急了：“我又不是……不是物！”
差点说成我不是东西，破哥哥！
叶纷飞淡淡道：“你是，你就是我从一个失物招领处领出来的。”
叶未秧噎住，这个人，把孤儿院说成失物招领处吗？
是，她不是叶纷飞的亲妹妹，这个比全天下的人加起来都要宠爱她的人，这个像父亲一样照顾她的人，实际上，却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她只是，他借他爸爸的名义，从孤儿院领出来的孤儿罢了。
叶纷飞口气缓和下来：“哥哥和那个混小子，哪个重要？”
叶未秧老老实实回答：“哥哥重要。”
如果没有叶纷飞，她现在怎么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叶纷飞继续引导：“让哥哥安心好，还是你满足一时的妄想快感好？”
叶未秧低低道：“哥哥安心好。”
从小到大，她生病也好，考试也好，第一次来例假也好，什么事情不是叶纷飞操心？
叶纷飞摸摸她的头：“听话。”
叶未秧却突然抬起头：“所以我保证让哥哥安心的话……”
叶纷飞毅然截然的打断她：“没有保证，只有杜绝。”
叶未秧脸一偏，哼一声：“好，我杜绝，杜绝就杜绝。”
叶纷飞心一沉，这算什么反应？
叫板？
威胁？
肯定还有下文。
把她的小脸掰过来：“看着我。”
叶未秧看着他，眼睛里忽闪忽闪的都是怨气。
一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表情。
满脸满眼，都只有三个字：走着瞧。
叶纷飞一阵心酸，孩子大了，真是大了。
那个将他视为自己的全部世界，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悲伤为悲伤的那个小秧秧，长大了。
那个抬着一张怯生生的小脸，问哥哥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要我了的全无安全感和归宿感的小秧秧，长大了。
她会因为别人生他的气，会背着他偷偷看其他男人，会千方百计的接近其他男人了。
叶纷飞忍不住一顿心肝乱颤：“成长好可怕……”
叶未秧的童年，色调有那么一点灰暗。
孤儿院能保障你吃住就不错啦，谁管你是不是吃的喜欢？
至于穿，叶未秧六岁之前从来没有穿过漂亮衣服，甚至干净衣服都只有领导慰问视察的时候才有的穿。
没有太多娱乐设施怎么办？找小一点的孩子做道具喽。
叶未秧就是那么一个道具。
被责令在地上爬，被责令吃毛毛虫，被责令替大孩子做清洁。
叶未秧能做的只有躲起来。
躲到河边的芦苇背后，躲到那些大孩子搜寻的目光背后，躲到世人那些无用的口头怜悯背后。
叶未秧第一次碰到叶纷飞的时候，是孤儿院有几个大孩子在面包店外面为了插队领派发面包打起来的时候。
她在他们推搡之中被撞倒在地，还在混乱中被踩上了几脚。
叶纷飞正好从此路过，眼疾手快的将她拉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尘土，看着她对橱窗里那些蛋糕渴望的小脸，拉着她进了面包店。
那是叶未秧第一次吃到十块钱一小块的精致蛋糕。
叶纷飞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舍不得吃的样子，笑：“再买几块给你带回家吃？”
叶未秧拼命摇头：“不，我要在这里吃完。”
叶纷飞有点不理解：“为什么？”
叶未秧低低道：“回去……肯定要被抢走了。”
叶纷飞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东西：“那……我给你说一个地址，你什么时候想吃面包了，就过来找我。”
说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过后叶纷飞却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毕竟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叶未秧真的找上门来了。
叶纷飞看到她的时候有点惊讶，随即就笑了，他的理解是：“小朋友，想吃面包了？”
叶未秧却摇摇头，捧上一罐千纸鹤：“这个……送给哥哥。”
叶纷飞接过来，发现全是糖纸叠的，各种杂色，堆放在一个发乌的塑料糖罐里，实在没什么可观赏性。
只是，这个没多少糖可以吃的小姑娘，收集这么多糖纸要花费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