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心情很不错，让下人点了几出戏，用过晚膳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还找来几个妹妹作陪，皇上忙于边患，处理奏章到深夜，近来事情特别多，已经有几天没和宫妃亲近了。
几出简短的小曲目完事，也差不多到时辰了，各宫的妃子有规矩，不能到了一定时辰，还在外面逗留。
深夜进宫，皇帝会接见的只有老太师一个人，内侍在渭南不敢叫醒皇帝的时候，陆清东一个耳刮子抽了过去，从第一道宫门他就是这样闯过来的，有耽搁的就使劲抽，内侍是皇帝近前的人，挨打也不能屈服，离早朝没多久了，就一个多时辰。
“老太师，陛下日夜操劳，睡得很晚的，刚不到一个时辰啊，喊起来陛下就别休息了，不是小的不给您通禀，您得心疼下陛下啊。”
陆清东一愣，长叹道：“我也是急糊涂了，可是……出大事了啊，御史大夫刘兴福的儿子刘汉康被人杀了，刘兴福重病在床，半边天摇摇欲坠，老夫必须和陛下商量啊，你就喊陛下起来吧。”
皇帝披着外袍，鞋子刚穿上，由于宫女也是刚醒来，衣服没能很利索的弄好，就把陆清东请进来，皇帝想的简单，同朝风雨同舟许多年，而且是御书房，没有侍寝的妃子，没有什么忌讳的。
“老太师，您常跟朕说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今夜这是怎么啦？莫非草原狗来势汹汹，他们不想和谈了吗？”皇帝的声音里还有笑意。
陆清东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刘汉康在半途被杀，凶手不明，人头嚣张的送回来了，刘兴福昏迷不醒，有可能过不去这个坎儿……”
皇帝的脸瞬间僵固，煞白一片，好半天才回过神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莫韦德肆无忌惮道这一步了吗？”
陆清东道：“陛下，大西北的十几万军队麻烦了，草原人麻烦了，圣旨调不动莫兴阳了，他们和草原人勾结在一起了，老臣收到消息，莫韦德的三儿子莫峰假冒钦差，以监军之名，早就到西北，三王爷就是他的目标。”
皇帝身体一晃，若不是用右臂在书案上撑住身体，非跌坐在龙椅上不可，他稳住身体，抓起临睡前喝茶的杯子，重重的要拍在桌子上，但是他忍住了，杯子轻轻地落下，牙齿咬的咯咯响：“太师，教我，教我该怎么做，我们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陆清东欲言又止，无计可施，他头晕的老毛病又犯了，脚下踉踉跄跄，只觉得天旋地转。
皇帝大惊，冲过来扶住陆清东，书房里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就只剩下他们俩，他把陆清东直接放到了龙椅上，顾不上规矩什么的，御书房就一个坐的地方，他的皇位做到今天，老太师居功至伟。
陆清东好了一些，挣扎着要从龙椅上坐起来，被皇帝按住了：“老太师只管坐着，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不要管那些死板的规矩了。”
陆清东虚弱的道：“陛下，明日早朝莫韦德应该要，逼你同意莫峰做监军了，你要顺着他，就是莫峰名不正言不顺，就是他是假冒的，我们也无可奈何了，大西北不听我们的命令，挣扎是徒劳的，稳住这头恶兽，我们从长计议。”
皇帝无力的道：“有用吗？有没有这道圣旨都一样，我们不仅不能提莫峰假传圣旨，还要帮他圆谎，还要让他去和草原人谈判，这不人任由他们把江山割着玩吗？要什么条件不是由着他们开吗？”
陆清东毅然道：“陛下，危难关头我们要把背挺得笔直，您依然是九五之尊，莫韦德不敢乱来的，如果您放弃了，老臣的坚持就彻底白费了，商超的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刘汉康的事情要公布于众，臣建议陛下发下悬赏，把刘汉康的事情做大，民心先站在我们这边再说，让莫韦德投鼠忌器，改派的查案的人就得派，老夫有几个合适人选，刘兴福的手下也可以。”
皇帝抖擞精神，稳定心神，变回处乱不惊的帝王，命令御膳房准备吃的，宫女鱼贯而入，服侍他梳洗，老太师也有人整理易容，做好迎战的准备，刘汉康的事情不用他们主动说，莫韦德就会提出来的，最差也是他的政党。
御膳房给送来了参汤，这是皇帝特地要给陆清东的，他一夜未休息，身体吃不消的，朝会结束后，让他在宫里休息。
皇帝和陆清东把情绪调整好，服侍的宦官和宫女瞧出来苗头，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陆清东闭目养神，皇帝仰望星空长吁短叹，厚厚的云海东南方路出一角星空，灿灿的星光清冷而孤寂。
这种沉默持续很久，一直到了朝会的时辰，陆清东合格皇帝一起去上朝，准备迎来莫韦德的诡计，和往常差不多，各部一一禀报近来的事情，无非都是些小问题，顶多是哪里雪太大，民房倒塌而已，只有御林军远征的事情最重要。
前面的问题回应的人寥寥无几，牵涉到谁，那个人才会出来说几句，御林军的事情明显说话的人多了，陆清东的兵部就有很多人有事情禀报，催促户部的粮饷最多，莫治在户部的关系都是莫韦德的人，做了不少的手脚。
陆清东不吭声，皇帝是站在他这边的，自有皇帝会处理，好久没有在朝堂上杀人，破天荒的杀了两个三品的家伙，户部找借口的声音没有了，皇帝的态度很坚决，远征的军队物资部经拖延着杀无赦。
空出来的位置，也没有补人进去，陆清东忽然有了想法，他提议开恩科，将后年的科举考试提到今年冬天举行，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替换庸碌无为的，给朝廷注入一股新鲜血液，这也是更换莫韦德的爪牙的一个方法。
每次有新主张弄出来，都会有人反对，陆清东的人一力赞成，刘兴福的人也鼎力支持，莫韦德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从上朝开始就不说话，皇帝把反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准备昭告天下，为国选材。
这时候刑部左侍郎站了出来，道：“陛下，臣昨夜接到地方上快马急报，刘汉康大人与行睢县外遭遇土匪截杀，钦差队伍五一人生还，请陛下定夺。”
皇上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刑部右侍郎何在？”左侍郎是莫韦德的人，果然和老太师预测的一样，他们会自己提出来，从而把莫峰引出来，由他来做新的大西北的监军，名正言顺的把假戏真做。
一个瘦高的男子站了出来，恭声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此人名叫高升，是陆清东的门生，为人刚正不阿，在刑部颇有威望，以铁面无私著称，擅长处理冤假错案，好多有猫腻的案子都给他找出来破绽，地方上屈打成招草菅人命的多了。
皇上继续道：“这案子你亲自走一趟，把水前因后果弄清楚，和当地驻军联系，有多少清剿多少，敢杀我钦差，满门诛杀掉吧，九族就没有必要了。”
刑部左侍郎又道：“陛下，西北时局动荡，还请陛下早派人补上监军的空缺，早日和草原人有个和解，好助三王爷脱离苦海。”
户部尚书道：“陛下，臣举荐一人，既然刘兴福老大人可以用他的儿子，为什么丞相大人就不可以，我觉得莫峰三公子就很合适，三少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话咄咄逼人，已经不把龙椅上的皇帝当回事情了，刘汉康的死和刘兴福的重病，都是莫韦德的人张牙舞爪的助力。
陆清东淡然道：“朝廷多得是人才，莫峰早年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我听说丞相家里闹内讧，把他的三儿子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远走天涯，这种没出息的人不合适吧？老臣举荐兵部侍郎陆延平，刘汉康这次西北之行，有一前任的御林军，根本不可能是一般二般的匪患，莫峰身娇肉贵还是算了吧，只有行伍出身的陆将军堪当大任。”
工部尚书讥嘲道：“按照老太师这样说，莫云将军岂不是更合适，他是御林军的统帅，陆延平在兵部挂职，根本没有军队，多年做文职，提不了大刀跨不上战马，他去了只能是送死。”
争论不休，两大阵营都看出来西北的问题，刘兴福不在，他的人都和陆清东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昔日和莫韦德唱对台戏，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只有陆清东是他们的保护伞，有人罩着安全点。
争论的时间超过朝会的时间，皇帝只得站出来拍板，杀的两个人就是给莫韦德的警告，按照他和老太师商量好的，把钦差给了莫峰，督促他尽快上任，解决西北边患，莫韦德的人换洗不已，支持陆清东的人暗暗叹气，他们明白皇帝的苦心，这是在卧薪尝胆。
军机处的事情，陆清东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目前状况正常，没有收到残月他们的负面消息，陆清东和皇帝在深宫里说了会儿话，稳住皇帝的心情，然后就赶往陆清东家里，去探望怎么样了，皇帝也想一起去，给陆清东安抚住，国事为重，莫韦德就是想看到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皇帝只好作罢。
不过派了很多御医，带了很多补气血的药物，有的是罕见的千年雪参，百年的都不多见，这千年的也就皇宫里能找得到影子，据说有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多活七八年跟玩儿似的。
陆清东想起来老御医林惊羡的话，不禁无奈摇头，刘兴福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东西折腾的，说不定喝下去，就得一命呜呼，很多的心意在这里，人不能去这个也不能送，他就会更不心安了，还指着刘兴福早日康复，共同对付莫韦德呢。
炼成的还算不过分，没有急于找人补上御史大夫的位置，也不怕陆清东先下手为强，满朝文武追随陆清东和刘兴福的占一半，他们中没有能当此大任的，有人顶上去也扛不住莫韦德的压力。
刘兴福的情形比较稳定，醒来喝过一次粥，睡得很平稳，林惊羡的药吃过两次，几个老婆轮流照顾，每个人守护两个时辰，见到陆清东带着御医前来，都跪在地上谢恩，御医的诊断结果和林惊羡的大同小异，都说要静养，大意不得，千年人生不能服用，等身子好一些才可以。
众人看过林惊羡的药方，都说要放开的好，正符合刘兴福的病情，研究之后加了几种温补的药物，就告辞离开，回宫里复命去了，他们得跟皇帝详细的说明刘兴福的情形，这是规矩。
如果不是皇帝派来的，而是他们被生病的人请过去的，就不需要这一环，宫里做事情很讲究，哪怕要跟皇帝说的事情就一句话，那也得走一趟，太医院总管难辞其咎，让众人回太医院候命，他自己进宫面圣。
太医院算得上清闲，平时没什么事情，只需要等候传唤即可，哪个宫里的娘娘不舒服，自会找他们过去看看，回来后亲自负责煎药，整个过程不能离开人，严防有人玩花样，那些贵人有三长两短，他们可吃罪不起。
有时候明明看出有问题，太一门也是不会说破的，有人想弄死谁，他们只能当睁眼瞎，把装聋作哑进行到底，药方能做的手脚多了，就比如刘兴福的，林惊羡开得药不仅不会治好他，反而会加速他的死亡。